chapter 38
這是鬧哪出?
我怕曹亞梅又無理取鬧撒潑,趕忙掛掉電話,隨手將立在臥室門口的拖把拿在手裡,如果這女人敢動手,我才不管什麼長輩親戚,絕不跟她客氣。
可是沒想到,曹亞梅什麼也沒做,只是跪在地上磕頭,聲淚俱下地哀求,聽不清楚她到底想表達什麼。
我爸是男人,不好意思和曹亞梅有肢體接觸,一個勁兒給我使眼色,讓我去往起拉她。
我沒動,我怕不留神碰到肚子,當即流産,那事兒可就大了。
只不過一個多月的功夫,曹亞梅好像老了很多,頭發胡亂用黑頭繩綁了個馬尾,穿著鬆垮的毛呢大衣,沒有塗脂抹粉,灰頭土臉的,手上常戴的那個金戒指也沒了,眼睛都哭得紅腫,哪裡還有當日當街替女兒打小三的張狂樣兒,瞧著有些可憐。
“張老師,我不是人,那天腦子糊塗的了罵了你,”
曹亞梅哭著道歉,她眼睛一轉,看向我,捂著心口:“好女女,姨和文蕁都對不起你啊。”
我猜,如果不是碰到錢上的問題,曹亞梅不會走到這步。
她這些年沒什麼人情門戶,就怕窮親戚們找她借錢,而且顧家這次動真格兒了,她沒有關系走動,也怕了。
果然,曹亞梅跪著往前行了兩步,央告我:“離子,你能不能幫姨跟顧家說個好話,顧嘉學最聽你的話了,而且你們能在一起,文蕁也算幫忙了呀,”
“你說的是什麼屁話!”
我媽直接打斷曹亞梅,沒有給好臉色:“你把我女兒名聲弄成那樣,還指望她幫你?往出走,趕緊走,這是你們家和顧家的恩怨,和我女兒沒關系,你少往她身上攀扯。”
曹亞梅一頓,看向我爸:“黎老師,”
“行了行了,”
我媽頗有些疾言厲色,她心裡還記著那天被羞辱的仇:“以後咱們也別來往了,惹不起我們躲得起。那時候文蕁高考,文化課差的一塌糊塗,我心疼你們重組家庭不容易,我給文蕁補語文、離子給講數學,我還賣上老臉在學校找了骨幹教師給她免費補文綜。她咋對我女兒的?”
說到這兒,我媽哭了,憤怒不已:“我現在才曉得,你們文蕁那年給我女兒考前打電話,影響她情緒,害得我女兒大半夜住院吊針。如果不是文蕁故意害她,我們離肯定上985本科的,不至於在普通大學耽誤四年,四年啊,她沒了多少好機會?少了多少優秀同學的人脈?曹亞梅,我也不想再攀扯這些了,咱們以後就斷了來往。本來就是小孩子談朋友的事情,喜歡就處,不喜歡了就分開,多簡單,你們姑娘非得占人家便宜,要工作還要錢,姓顧的可不像我們家這麼好欺負,告訴你,我們在顧家說不上話,你走。”
曹亞梅臉紅一陣白一陣,幾次想站起來,硬是忍住,跪著哭:“張老師,你說得對,真的對。我給你、黎老師還有孩子磕頭道歉,文蕁被我慣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次真的惹上事了啊。她現在已經被拘留起來了,我都見不上面,現在不僅顧家找了人證物證要起訴她勒索詐騙,她簽約的那個網站也不知道咋回事,忽然也要起訴她違約和詐騙。張老師,你知道我的家庭,後來找的這個男人一直賭博,都要賣房子了,天天跟我打架。我現在請不起律師,真的沒有錢給人家賠,哎呦,他們非要把文蕁弄進監獄裡,這不是害死她了麼,如果能替,我寧願替文蕁坐牢,就算我現在跳樓,賠上一條命也能行。”
嗯,很厲害的一番說辭,我都心軟了。
我真的沒想過要把文蕁怎樣,雖恨她厭她,但不至於要毀了她。
就在此時,曹亞梅忽然站起來,沖過來握住我的手,哭的哀傷:“孩子,求求你跟顧家說句好話,讓他們放過蕁蕁吧。阿姨保證,把文蕁以前欠人家的錢還上,讓她出來後過來給你磕頭認錯,你們上學時候關系那麼好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話,看向爸媽,他們也滿是無奈。
其實,文蕁花顧嘉學的錢,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不過事到如今,那個傻大款忽然精了,不玩了,翻臉了……
大概見我不說話,曹亞梅有些急了,看向我媽:“張老師,我媽現在在市醫院住院的了,大概快不行了,說是想你了。她有些腦梗,我現在就打電話,讓我兄弟把她接來。”
曹亞梅的母親,按照輩分我媽應該叫姑姑,上一輩沾了點親。
我算是見識到了,先是自己上,哭哭啼啼如果解決不了事,那就讓半死的老人家上。
真是拼上命了。
我媽雖然強勢,但心軟。
她看了曹亞梅一眼,搖了搖頭,眼裡滿是嫌棄無奈。問了幾句曹亞梅老人的情況,最終退了一步,說盡量和顧嘉學說一下好話,至於人家聽不聽,那就不是我們的事了。
曹亞梅得到準信兒,眉頭也鬆了許多。又開始拉著我媽的手,哭哭啼啼地說自己命多不好,過的多不順心,文蕁惹上了官司,那個小兒子也不好好學習,老師都不想要了。
一來一往的訴了半天苦,打了欠條,按了手印,問我媽借了5萬,說是和兄弟商量了,老人沒了後,會把老人的房子賣了,分下錢就給我媽還。
我媽還能怎樣?只能說不急,先對付眼前的官司和老人的病,總不能盼著醫院裡的遠房姑姑趕緊死吧。
鬧了快兩小時,曹亞梅總算走了。
家裡很安靜,我媽坐在沙發上發呆,手裡端著冷掉的茶,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爸坐在餐桌的椅子上,也是沒說話,老半天忽然嘆了口氣:“雖然文蕁不對,但小顧那孩子,做事有點太那個了,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給個教訓就行了,何必趕盡殺絕呢。”
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