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裡沒有提到周水絨,甚至沒有提到傷亡,似乎這場勝利的獲得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可沈聽溫怎麼就等不到他的姑娘回來呢?
沈聽溫在自己家,那間全是周水絨照片的房間待了兩個星期,不吃不喝。頭發長長了,遮住了眼,鬍子也長長了。困了就躺著滿地照片睡覺,醒了就拿起酒瓶。
李滾來過,他沒見,梁繼凡周夕宥來過,他沒見,門都沒開。
手機也早沒電了,不用聽那個煩人的鈴聲,也省了還要摁掉他們的電話。
他以為拒絕接收資訊,拒絕知道周水絨在雲南發生的一切,那就等於沒有發生,他只需要在家安安靜靜等她,她就一定會回來。
她答應過他的,她說過她會回來的,他了解周水絨,她雖然口是心非,但她從不騙他。
他喝了口酒,酒液從嘴角流出,沿著下顎線流到脖子,再滴到衣服上。
他過生日那天,他們通宵了,喝酒,做愛,聊天,講自己從沒有告訴過別人的小秘密。
周水絨問他:“你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害怕嗎?”
他說:“怕,但想到不這麼努力就保護不了你,怕也敢上。我要是沒點實力,你憑什麼選我?”
周水絨覺得他喜歡她了:“你的生命可以有點其他的事,不然我要是死了,你還怎麼活下去?”
他咬她的嘴,咬疼了她:“以後少他媽說這種話,有我在,你死不了。信你爺們實力行不行?”
周水絨捂著嘴瞪他:“你屬狗的?”
“讓你長長記性。”他還很有理。
周水絨告訴他:“你不是為我而生,你不能眼裡只有我。”
他理所當然:“我就是為你而生,你要覺得話不好聽,可以說我是你生的,我媽那兒我去說。”
周水絨看起來像是被他醉話弄得很頭疼,沒理他,也可能是她也喝多了,腦袋亂糟糟的組織不好語言了,不知道該回什麼了。
他接著說:“你呢?願意為我而生嗎?願意為我去死嗎?”
周水絨靠在他懷裡,醉意讓她掙不開眼,她說話音量不高,但並不隨便,也不像開玩笑:“不願意。沈聽溫你記住,我永遠不會為你去死,我只會救你的命。”
……
沈聽溫想著想著,頭痛欲裂,那天晚上天方夜譚的醉話竟然也能一語成讖,他們這是什麼幾把命?別人八輩子碰不到的事,他們怎麼就從出生就擺脫不了?
如果不是出身的別無選擇,還有出生後自己的執迷不悟,他完全不用在此刻經歷永失所愛的痛苦。這麼一看,他煩心憂愁的根就在這裡,可如果不是前者,他哪來的永生所愛?
又是一番錐心的疼,他攥緊了酒瓶,痛飲幾口,酒從瓶子裡被晃出,濺一身,濺在個盒子上。
盒子裡是溫火送給周水絨的一對鐲子,她第二次去雲南當天,他收到了快遞,她把鐲子退了回來,還有一句話,‘他不配’。
如果不是她擦掉的鉛筆字的印還有一點點,他或許就信了,可她先前明明寫的是‘我不配’。
她從她再去雲南之前,就知道她可能會出事,就要跟他劃清界限……他當時就應該死都不讓她走的。沈聽溫捂住臉,又咬破了嘴。
周水絨一定是這世界上最溫柔的女孩子了,她連死,都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沈聽溫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他不是要死,他是想嘗一嘗周水絨當時的感受,她一定可疼了,他每次跟她做她就疼得罵街,子彈穿喉而過她怎麼受的住呢……
拒絕接收周水絨的訊息又怎麼樣呢?他還是知道,知道當時發生的一切,知道她為了救他……
他感覺到疼了,身子都蜷成一團,卻不想鬆手,也好像是不能鬆手,他停不下來。
最後是誰破門而入他不記得了,只知道他掐住自己的時候,恍惚間看到了周水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