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楹問完之後就懊惱,平時挺大大方方的一個人,怎麼在這種時候,連自己的情緒都表達不清楚了呢?
手心上一陣冰涼,是男人將銅制的工作牌放在了她的掌心裡。
莫晚楹攥緊手中的工作牌,有些失落地杵在原地,腳動了一下,鞋尖不小心碰到了石階上的酒瓶,酒瓶搖搖晃晃,她趕忙蹲下來,一把握住搖晃的瓶子,猛一抬頭,對上男人轉過來的臉。
由於她蹲下的關系,兩人的視線終於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對方的臉在咫尺之間,近得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寒潭一般的眸子,淺淺的琥珀色,神秘且冷清。
“差點弄倒了,對不起。”莫晚楹低眉抿了抿唇,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心跳如擂鼓,越是不知所措,越是忍不住找各種話說,“你一人喝完一瓶酒嗎?喝酒對身體不好,有什麼難過的事情,都不值得在這裡喝一晚上的酒。”
莫晚楹雖然不知道他在這裡坐了多久,但能在淩晨六點撞見,總不能是對方起了個大早跑來這酗酒的,她猜測他起碼在這裡坐了半宿。
男人輕笑一聲,氣音拂過耳畔,像一陣撩人的風。
“你哪裡看出我難過?”
莫晚楹愣神於剛才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笑容,隨即接上他的話:“如果不是難過,為什麼能在早上六點的天橋看到你?”
“那我又是為什麼能在早上六點的天橋遇到你?”男人反問。
相遇是相互的,對方的邏輯完全不像是喝了酒的狀態。
莫晚楹被問得一窘,聲音低低:“我這不是剛值完夜班嘛……跟你的情況又不一樣。”
剛說完,她突然意識到一種可能性。
他該不會是被裁員了吧?
最近一直有新聞,各大廠裁了很多人,而她學校附近有一個創業園,許多新創的小公司面臨倒閉。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男人的著裝,從裡到外都透露著矜貴,想必有個不錯的家底,這類人不是大廠的精英,就是新創業公司的老闆。
因為被裁員或者公司破産,在天橋上喝一晚上的酒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呀……
周聿澤將女孩糾結的小表情盡收眼底。
方才抬眸初見的第一眼,因為醉意上腦,他恍惚間還以為見到了蘇婉婉,但再仔細一看,不過是眉眼相似的人罷了。
女孩的眼珠滴溜溜不安地轉動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的右眼下有一滴紅色的淚痣,像一朵在初春綻放的桃花,隨著她的眼部動作,桃花也鮮活起來,嬌豔動人。
縱使是同一張臉,也會因為神態和微表情不同判若兩人,更何況只是神似,不過幾分鐘時間,周聿澤在這個女孩的臉上完全找不到蘇婉婉的影子。
“快回去吧,早晨的風冷。”男人站了起來,長腿一邁,規律地空一格臺階走下去,一拐彎,頎長的背影漸行漸遠。
莫晚楹手裡攥著空酒瓶,慢吞吞起身,看著男人踩著流瀉一地的晨光越走越遠,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驚鴻一瞥的心動,曇花一謝的緣分。
直到回到宿舍,莫晚楹的手裡還攥著那個威士忌酒瓶。
宿舍的三個室友有一個分秒必爭的學霸,已經起床看書,看到莫晚楹魂不守舍地拎著一個酒瓶回來,大驚失色:“晚楹,你酗酒啦?”
“哈?”莫晚楹莫名其妙,後知後覺,找了個藉口,“哦,從便利店拿回來的,瓶子挺好看,扔掉可惜了。”
補完睡眠醒來已是晚上七點,她還真將瓶子內部洗幹淨,當做花瓶,養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就擺在書桌旁。
三個室友在不同的時間段路過,發出不一樣的疑問:
“你談戀愛啦?物件是誰啊?”
“天吶!該不會是薛校草跟你告白成功了吧?”
“我靠!是哪家的豬拱了我家的白菜!你還這麼小,不準談戀愛!”
反應一個比一個激烈,最激烈的那句來自鄒芹,是與莫晚楹走得比較近的舍友兼朋友,兩人約著這個暑假一起去奈羅看鳶楹花。
“我跟你的年齡差不多哎,你男朋友都談了一年了。”莫晚楹忍不住抗議。
鄒芹的男友是同校奈羅語專業的,其實鄒芹本人沒有特別強烈去奈羅的意願,是與莫晚楹討論暑假旅遊的時候,莫晚楹提了奈羅,鄒芹的男友也提了奈羅,鄒芹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只是想出國看一看國外的風情,旅遊計劃就這麼一拍即合。
“就是因為談了一年的戀愛,有過往經驗的人才會告訴你,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鄒芹撇著嘴。
莫晚楹一聽,感覺有情況:“你跟楊琸又吵架啦?”
鄒芹與男友,半月一小吵,一月一大吵,動靜很大,轟轟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