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澤張了張口,聲音有點啞:“你要是出了事,就是劇組的安保措施沒有做到位,整個劇組都有責任,我是投資方,難辭其咎。”
“你這個理由,連我都說服不了。”蘇婉婉深吸了一口氣,“我理解你現在很想給莫晚楹打電話,你想將今天的事情解釋清楚,你不想讓她誤會,可你根本還沒看清你自己的心,你讓莫晚楹如何原諒這樣的你?你知道傷一個女孩最深的是什麼嗎?是不確定和反複傷害,女孩原諒一個人的次數是有限的,沒有深思熟慮,就不要輕易做決定。”
恰在這時,姍姍來遲的醫生推門而入。
“哎呀,受傷了就要盡快治療啊,兩個人有什麼事情沒解決完的,等我看完再說,你們也不急著這一會兒。”四十多歲的女醫生脖子上掛著聽診器,將儀器卡好在耳朵,坐在蘇婉婉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將捂著胸口的手放下來。
周聿澤將手插入褲兜,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臉色陰沉地準備走出去。
蘇婉婉的餘光尾隨著那道離開的背影。
“周聿澤!”她出聲喊住他。
突如其來的叫住聲把正準備將聽診頭放到她心髒位置的醫生嚇了一跳,長了皺紋的眼睛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周聿澤的背影停住。
“在沒想清楚之前的任何回應,在未來有可能變成變本加厲的傷害,你要不要給自己一個冷靜思考的機會?”她的臉沒有轉過去,只是盯著眼前醫生的白大褂,“這樣對三個人都好。”
還這麼複雜啊。醫生的眼神意味深長。
周聿澤不置可否,拐出了診室,關上了門。
蘇婉婉失望地垂下視線,說不清是不甘,還是為剛才的請求感到羞恥。
她明明無比唾棄俞俏美的戀愛腦,之前也一直將事業放在首位,貫徹得徹底,不知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沖動得變成了讓她唾棄的那一類人。
醫生將聽診頭放在她心髒的位置:“姑娘,你心跳太快了,放輕松。”
蘇婉婉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心跳反而跳得更快,彷彿有一隻暴躁的兔子在心房橫沖直撞,讓她連呼吸都疼,臉色煞白。
“你別緊張,放輕松,沒什麼事的。”醫生見她狀態更糟,臉上表情更認真了一些,循循疏導著她,卻收效甚微。
醫生凝重得皺起了眉頭:“你今天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可以說說嗎?說出來有助於你排解心情。”
冷汗從蘇婉婉的額頭上滲出,她的聲音微弱:“沒有。”
……
十幾分鐘後,醫生給出意見,她今天受到的情緒刺激過大,建議她掛精神科找蘇醫生,做一次心理諮詢。
蘇婉婉步履緩慢地從診室出來,意外看見了雙手抱胸靠在牆邊的周聿澤,臉上神情凝重,瞥見她,轉頭看了過來。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訝異的神色出現在蘇婉婉的眼中。
“醫生怎麼說?”周聿澤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蘇婉婉抿了抿唇,悄悄掐住了指尖。
醫生也從問診室走了出來,看見還杵在門口的蘇婉婉,又看了看周聿澤,說道:“我正好去找蘇醫生,你跟我來吧。”
蘇婉婉點點頭,朝拿了外套上來的宣彤和劇組人員叮囑了一句:“我自己去就行,你們別跟過來。”
雖然現在的人去見心理醫生不算什麼大事,但劇組的人在,以訛傳訛,不知道會編出什麼樣的故事。
宣彤仍是擔憂,但是涉及到病情隱私,她也不好追問,只好點了點頭,將外套遞了過去。
蘇婉婉披上外套,跟著醫生從周聿澤的身邊走過。
“蘇婉婉。”周聿澤叫了她一聲。
蘇婉婉目不斜視,並不打算解釋什麼。
醫生卻突然停了腳步,轉頭對蘇婉婉說:“最好有一個人陪著你。”
這句話雖是對蘇婉婉說的,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周聿澤身上。
顯然,所有人都認為,那個應該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他。
周聿澤落在蘇婉婉臉上的目光有些疑惑,也有些深重,最終他站直了身軀,邁步跟了上去。
蘇婉婉內心無比掙紮,在拒絕他跟著,與預設他跟著的兩個念頭中來回拉鋸,猶豫間,他們已經離開了急診樓,去了神經科的樓棟。
周聿澤抬頭看見指引名牌上寫著“神經內科”、“心理科”的文字時,眉宇間的神色更加糟糕。
蘇婉婉走進了蘇醫生的問診室,周聿澤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