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秒無比漫長,讓她坐如針氈。
該不會這昂高的拍品落她頭上了吧?
幸好,又有人開始加價。
她鬆了一口氣,靠在周聿澤的肩膀上,小聲嘀咕:“嚇死我了。”
誰知身邊這人毫無預兆地舉起了牌子,直接喊價:“一千萬。”
莫晚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道聲音來自周聿澤。她吃驚地看著他。
一直穩步跟價的人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突然的加價不僅打破了節奏,也讓人摸不準對方心裡的底價是多少,一千萬超過了這個花瓶的價值,之前的八百七十萬已經是溢價,所以才會出現兩秒的沉默。
最後,周聿澤以一千萬的價格拍下了花瓶。
莫晚楹無比心痛,為此唸了他一個晚上。
但周聿澤卻雲淡風輕:“一個玩具而已,你想怎麼玩都行。”
木已成舟,花瓶擺在了家裡。
買都買了,得物盡其用。
莫晚楹這幾天開始倒騰起插花。
花瓶的瓶口不大,只能容納六七朵花枝。她特意上網查了插花的課程,有模有樣跟著學,每天都換一束鮮花,擺在客廳的餐桌上。
任誰來做客,都看不出餐桌上那平平無奇的花瓶,居然價值千萬。
但莫晚楹的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她之前寵幸的那些首飾一樣,沒多長時間就扔進收納盒裡,會不會重新戴起,得看緣分。
餐桌上的鮮花從每天一換,到兩三天一換,最後那一束,花瓣掉得七零八落,被打掃公寓的阿姨給扔掉了。
那天之後,莫晚楹將花瓶從餐桌上搬走,放在了客廳的展覽櫃上。
這個價值千萬的花瓶,從普通花瓶的命運中解脫,又變成了束之高閣的藝術品。
這整個過程,周聿澤都看在眼裡,但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在莫晚楹將花瓶關進“小黑屋”的時候,淡淡笑了她一句:“玩夠了?”
“古董就要得到應有的尊重嘛。”莫晚楹怏怏找補,不承認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插花熱情已經過去了。
沒過多少天,莫晚楹在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花瓶。
清脆的破裂聲,將在書房工作的周聿澤也吸引了過來,然後看到了一張像犯了錯的小孩一樣不安的臉。
“對不起,我……”
莫晚楹雙手互相攪著,無比愧疚,卻被周聿澤拉了過去,眉宇間都是擔憂,將她左看右看:“傷著沒有?”
連一絲責怪都沒有,第一時間是關心她有沒有受傷。她緩慢地搖頭。
“沒傷著就好。”周聿澤甚至連眼神都沒往地上的花瓶看去,彷彿碎裂成好幾塊的,不過是從兩元店淘來的廉價花瓶。
“可惜了這個藝術品。”盡管沒被責怪,她還是慚愧,望著地上的碎片,悵然若失,“這麼美好的東西,就算找專家修繕,也回不到最初的樣子了吧。”
周聿澤表情一愣,目光終於挪到地上的花瓶上,淺琥珀色的眼眸不知想到了什麼,深深陷入到沉思當中,他在碎片旁邊蹲下,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碎片:“沒關系,我來修。”
“你會呀?”莫晚楹頗為驚奇地蹲在他旁邊,看著他仔細撿起碎片的動作。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
碎片被周聿澤帶進了書房裡,莫晚楹沒機會看他是怎麼修的,她有個時尚雜志需要到國外拍攝,再回來已是一週之後,周聿澤去機場接她。
拖著行李箱推開門進來,率先聞到了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她循著花香找去,在玄關的圓洞上看見了那個白玉花瓶,花瓶上插著一束噴灑了水珠的茉莉花,嬌豔新鮮,是刻意擺在這裡迎接她回家的。
她無比訝異地湊了過去,觀摩瓶身,按照印象中破碎的部分,仔仔細細找尋修補的痕跡,卻看不出一點端倪,她指著花瓶,看向周聿澤:“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覺得,它跟之前有什麼不同嗎?”周聿澤走了過來,認認真真地看著她。
這份認真讓莫晚楹有一點點莫名其妙,猜想,或許是他默默辛苦了這麼多天,想要聽到贊許,於是她毫不吝嗇表揚:“沒看出與之前有什麼不同哎,就像從來沒有碎過一樣,你這幾天一定很辛苦吧?”
周聿澤嘴角含著笑:“不辛苦。”只不過披星戴月趕工,想要在她回來之前看到完好如初的花瓶而已。
“你會把它當沒碎過一樣對待嗎?”他問。
“反正又不轉賣,有沒有碎過都沒關系,我不介意,它還是個漂亮的花瓶就好。”莫晚楹彈了彈茉莉花上一滴晶瑩的水珠,“碎過又修補的古董在投資商眼裡不值錢,但是放在家裡,就是故事。”
她隨口說著,完全沒注意一旁的周聿澤溫柔下來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