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澤位於主位,安排位置的人非常懂事地將莫晚楹安排在了他的右手邊。
莫晚楹的右手邊是另一個投資方,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沒見過,她也沒有貿然搭話,只是聽有人尊他一聲吳總。
場上人物太多,每個人的助理都沒留位置,被安排在外面的席位。
莫晚楹從來沒有參與過這樣的飯局,以為只是簡單吃一頓飯,但菜還沒上齊,就有人舉起了酒杯,要敬周聿澤。
周聿澤面不改色地端起了茶:“見諒,待會兒要開車,不能飲酒。”
誰也沒敢說半個不字,盡管這種情況解決起來很容易,叫個代駕就是了。
周聿澤被場上的人敬了一圈,然後眾人又開始敬莫晚楹右手邊的吳總,按照主次論,他應該是這個劇本的第二大投資方。
桌上的菜沒被動幾口,酒已經喝了一輪。
怪不得周聿澤從來不帶她出席這種商業應酬,著實不喜歡。
有人起身端起紅酒杯,方向沖著莫晚楹,莫晚楹意會到,剛準備端起手邊的紅酒杯,卻被周聿澤用指尖輕輕壓住了杯沿。
他什麼話也沒說,甚至連眼神都沒給對方一個,但對方馬上意會了他的意思,他已起身,箭在弦上,有些尷尬,臨場反應轉向距離他更近的蘇婉婉:“之前只在電影螢幕和國際領獎臺上看到我們蘇大影後,回國了才能見到真人,比螢幕上看到的還要漂亮,敬你一杯。”
蘇婉婉坐在莫晚楹對面,隔著一個餐桌的距離,在這之前已經喝了幾杯酒,面對這突然飛來的敬酒,她先用目光掃了周聿澤一眼,隨即朝那人嫣然一笑,與之碰杯:“應該是我敬你,我在劇組的方方面面全託你照顧。”
那人是製片人。
兩人和和氣氣地喝完了這杯酒,順利化解了尷尬。
莫晚楹看著周聿澤若無其事地撤回按住酒杯的手,她在桌子底下偷偷纏著他的手指,小聲說:“我也可以喝酒的。”
周聿澤聲音很淡:“沒必要。”
他把她護得很好。
場上的人都是人精,看到製片人這一幕,自然也就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了,所有的敬酒都自動繞開了莫晚楹。
杯籌交錯間,第一批上桌的十二瓶紅酒已經見底,又有人去點了新的一批。
這酒敬起來沒完沒了,許多人都已經離開座位,各自找敬酒的物件。
莫晚楹看到坐她右手邊的吳總醉醺醺去找了蘇婉婉,鬧著要和影後喝交杯酒。
場上的人酒精上腦,跟著起鬨。
莫晚楹隔著一張餐桌看著,見蘇婉婉的雙頰已被醉意燻得泛紅,眼波微醺,臉上的笑容被周圍人拱得勉強。
她看出了蘇婉婉的為難,悄悄拽了拽身邊周聿澤的衣袖,聲音小小:“聿澤,你幫幫她。”
男人身姿坐得端雅,掌心泛著涼,連聲音也冷:“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如果她連這點小場面都應付不了,她站不上這麼大的領獎臺。”
言外之意,她能應付,他不會幫。
周聿澤說這話時的聲音不大,包廂內鬧哄哄的,只有莫晚楹聽得到。
莫晚楹目光上移,先看到周聿澤薄涼的唇角,然後是淡漠的眼鋒,他的目光停留在蘇婉婉身上,似乎是想看她要怎麼應對。
她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如果有一天,我也被身份比我高的人刁難,我希望有人能幫一幫我。”
周聿澤回應她期盼的眼神,握住她擱在桌上的另一隻手:“我不會讓你面臨這樣的局面。”
咦?他是去什麼班進修過了嗎,怎麼今晚這麼會說情話?
對方掌心的溫度蔓延而上,莫晚楹控制不住地紅了臉。
一桌之隔,蘇婉婉微醺的眼睛悄然泛了紅。
她匆忙撇開視線,只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掛上微笑,看向還在纏著她的麻煩:“吳總,交杯酒的含義太重,恐怕不妥,我將這杯幹了,您隨意。”她仰頭,將半杯紅酒一飲而盡,朝他亮了亮杯底。
對方先斬後奏,吳樊面色難看:“你在戲裡跟這麼多男人喝過,今jsg天在這飯局上倒是裝起來了。”
這句話非常難聽,可起鬨的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有於城在旁邊欲言又止,剛想說什麼,卻聽見蘇婉婉一聲輕笑,情緒絲毫沒有受影響:“吳總大概是記錯了,我拍了這麼多部電影,從來沒有跟任何男人喝過交杯酒。”
她拍得都是好萊塢大片,大多都是提著刀上去殺人。
吳樊被噎住,但對方笑意吟吟,讓他一時間抓不到錯處,只能勉強抿了口酒,嚥下這口氣。
蘇婉婉在他轉移目標到女二號的時候,不著痕跡地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眼睛裡閃過一絲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