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躺在一張床上,都睜著眼睡不著。
田恬:“你要不把你那安眠藥分我兩片。”
王知夏:“說了,是褪黑素!”
周禧下床去把桌子上的大瓶褪黑素拿過來,一人分了兩片,也沒喝水,直接吞下去了。
然後一起閉上眼睛。
要好好睡覺,睡醒了才有精神去送大姨最後一程。
在大姨的告別式上,周禧又看見了大姨。
她被化了很濃的妝,雪白的臉、鮮紅的唇,看著有些認不出原來的模樣。
周禧以為大姨家應該沒什麼親戚了,不然也不會要王知夏來主持後事,可是沒想到告別式上來了不少人,這些人不認識周禧,周禧也不認識他們。
她只是奇怪,問田恬既然大姨家還有人,醫院是怎麼找上王知夏的。
田恬:“她的緊急聯系人寫的王知夏。”
那次去滬市,王知夏怕大姨走丟或是有什麼意外,在各種資料上、大姨的手機裡都把自己設定成了緊急聯系人。
前天早上,大姨的相好一早就去大姨家探望她,是第一個發現大姨沒了的人。
那個相好今天沒來告別式,他倆關系還是特殊,今天來的親戚裡有不少是大姨老公家的,他來怕人說閑話。
周禧看著王知夏一身白色西裝地站在遺照前,跟轉圈悼念的人握手,對那些哭嚎的親朋道聲“節哀”,心裡百感交集。
簡單的告別儀式結束,大姨被推去了火葬間。
王知夏跟過去,在工作人員進門前拉著人家強調什麼。
周禧和田恬不明所以,也跟著湊過去。
就見工作人員滿臉不耐煩,說了好多遍“你自己看,你自己看著”。
周禧拉王知夏的胳膊,跟著著急:“什麼事,怎麼了?”
王知夏沒空和她細說,跑進屋裡去緊緊盯著牆上的監控,要看大姨的最後畫面。
她繃著的神經在給大姨收拾骨灰的時候才鬆懈下來。
王知夏拿著那個小房子造型的骨灰盒,在工作人員指導下用小掃帚把骨灰渣掃進去。
抱著盒子出了門告訴周禧她們,“大姨以前跟我講過,說現在有些收頭發的,活人的長發不好收,就跟火葬場的人串通好,進去之前偷著給人剪頭發。”
在大姨那裡,總能聽到些稀奇古怪的小故事。
王知夏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想起來了這事,想著要捍衛好大姨的頭發。
她這行為有點神經質,可週禧和田恬都沒覺得不對,誇她真聰明。
送走了逝者,活著的人卻還有一腦門官司。
把大姨的骨灰盒合入墓地,聽著身旁人慘烈的哭聲,周禧也濕了眼眶。
她挽著王知夏,“你難過的話就哭吧,別硬撐著。”
王知夏搖搖頭:“沒空哭。”
她跟著那些大姨的親戚一起回了大姨家裡,要參與分遺産的商議。
周禧看到院子裡圍著的那些老的少的,心裡打怵,想拉王知夏走,讓她別管剩下的事了,她們仨的身份論起來,做到這一步就足夠了。
田恬也看過不少類似的新聞,怕人家分錢不滿意打起來,給邵海發訊息讓他來接她們。她在大門口那邊站著望風,有危險的話報警跑路。
只有王知夏最鎮定。
村長也在,受王知夏所託來當個見證人,他對大姨家的情況更熟悉。
王知夏從屋裡的五鬥櫃裡拿出來一個鐵皮罐子,裡面是大姨的各種票據存摺。
之前大姨老公去世前,他們就已經協商好了,以後他們這個房子還有大爺卡裡的十萬塊錢都留給大爺的弟弟一家。
當初大爺和大姨的獨生子去世,弟弟想過繼個小兒子給他家,可是大爺覺得那個兒子年紀還小,跟在親生爹媽身邊更好,沒要他們過繼,但大爺快不行了的時候說好了,他的家産都留給弟弟家,希望弟弟家裡多照應照應大姨。
這一部分財産有字據為證,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