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燈沒開,陽臺的門開啟著,開門的瞬間,穿堂風迎面吹來。
成文豪沒敢跟到臥室,僵直著脖子站在客廳,又問了一遍:“我不然回宿舍去?”
聲音同時傳到兩人耳朵裡。
遲盛看著姜知杳,她身後彌漫著燈火,指尖煙霧上浮。
不像是能出現在姜知杳身上的畫面,她與一切靈動的詞彙掛鈎,高三校運會的三千米長跑沒有拉拉隊,後面在籃球賽補上,她領舞的時候,遲盛才知道她會跳舞,粉色百褶裙,白色緊身上衣露出一截細白的腰,金色手花在她手中比煙花更絢爛。
遲盛很沒出息地被吸引,思維慢了幾拍,剛停下來就被隔壁班搶了球,啪地投籃成功,關楚迎差點兒給他下跪,雙手合十對他哀求:“哥,別看拉拉隊,看看比賽行嗎?求你!”
大半個操場的男生都在看姜知杳,結束時她走在他身邊,拿著他擰開的雪碧,執著地問他拉拉隊是不是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他拿出紙巾擦拭湧出氣泡,告訴她拉拉隊最早可以追溯到原始部落,不是二十一世紀,所以也不是最偉大的發明。
女生肉眼可見的失望,但又很乖地哦了一聲:“好吧,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博學的一面。”
他永遠聽不懂她話裡的嘲諷,她那麼喜歡他,所有的話理所當然可以被翻譯為誇贊,他仰頭,抬起下巴,驕傲得像是虐翻全場球員,挑著眉說那當然。
吸引全場注意的最佳球員,投籃後尖叫聲最大的球員,笑起來被同伴誇過度燦爛的球員,哪怕微弱比分獲勝依然被喜歡的女生鼓掌誇贊好棒的、全場最幸運的球員。
那時候的遲盛就是覺得自己跟所有幸運掛鈎。
他毋庸置疑就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遲盛。”
操場上的女生此刻站在他家陽臺,苦惱地問他:“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你相信,我跟湯景貽只是朋友呢?”
遲盛看著她。
許久才勾唇:“你有解釋過嗎?”
成文豪以為在跟他說話,揚聲問:“什麼?我要解釋什麼?”
三人的聲音先後出現,顯得滑稽。
姜知杳問他:“你家裡總是會有別人嗎?”
遲盛問她:“跟你有關嗎?”
姜知杳搖搖頭:“我只是在跟你確認,遲盛,如果你家總是會有這麼多人,那下次我來之前會記住我都帶來了些什麼東西,不然下次別人問我是不是我掉的頭繩,我會信以為真。”
她在解釋,像已經猜到成文豪會到處炫耀她透過了他的微信。
遲盛有些煩躁:“我有讓你來嗎?”
“你不喜歡我來找你嗎?”她從陽臺走過來,慢慢靠近,停在他面前,仰頭看他,聲音問得輕柔。
遲盛說:“不喜歡,以後別來了。”
姜知杳聽完後笑笑:“好,我以後常來。”
他皺眉看她:“我說的話你有哪句聽不懂?”
“第四句。”她酒窩又出現,柔和地告訴他:“我只能忍受你說五次這種話,我每一句都聽得懂,但你再說第六句這種話,我會生氣。”
遲盛冷笑:“那你追人追的還挺高貴。”
“我只是覺得你太別扭了,你明明想跟我接吻,但總是說難聽的話,希望我哄你,想讓我一次次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你想讓我解釋又不想聽我解釋,我在這兒等了你三個小時,手機都沒電了,你也得允許我有點脾氣。”
“我想跟你接吻?”遲盛覺得匪夷所思,被她氣笑,低頭看她:“我什麼時候這麼跟你說了?”
兩人的對話聲吸引來客廳的成文豪。
腳步聲靠近,像是停在門口。
有些不確定地問:“是......杳杳嗎?怎麼聲音有點像?”
姜知杳看了眼虛掩的房門,又仰頭看著遲盛。
眉梢輕挑,明明是追人,卻沒點追人的姿態,伸手去拉他的手,被他甩來,沒放棄,又伸了過去,碰撞間發出些聲響,門外的人懂得非禮勿聽的道理,咳嗽了一聲,說自己改天再來。
等客廳房門砰地一聲關掉。
姜知杳才拉住遲盛的手腕:“我看見你跟nancy的合照了,你們在北城玩得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