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不知道是誰的聲音發出了指令,下不去手的嘴平伊之助被胡蝶忍撞開,倒鈎狀的刀尖刺入灶門炭治郎的手掌,卻被他反手握住,攥著刀將胡蝶忍甩飛了出去。
有人喊著慄花落香奈乎的名字,手足無措的普通隊員們只能顫抖著躲在遠處,看向太陽下的灶門炭治郎。
不能被鬼的意志吞噬、不能放棄、不能讓禰豆子妹妹傷心、不能輸......
嘈雜的聲音蜂擁而入,灶門炭治郎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就被禰豆子抱個滿懷:“對不起哥哥!!讓你不得不一個人面對這些,對不起!!”
善良的人為什麼總是要遭受苦難?為什麼生命總是要被惡鬼玩弄和踐踏!?他們的願望只是能一起回家,一起和家人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而已,為什麼連這樣小小的願望都要被剝奪!?
“哥哥!!堅持住,再堅持一會兒!!求你了......”
灶門禰豆子祈求哥哥能夠保持清醒,可是她悲切的願望卻沒能傳達到他的心底。灶門炭治郎的手指抓著禰豆子的肩膀,指甲深深刺入了血肉。牙齒嵌入肩膀,他抱起女孩想要將她摔在地上讓她鬆手,我妻善逸從背後勒住了他的脖子:“你好好睜開眼睛看清楚啊!!這是禰豆子妹妹!!她已經變回人類了,你再這麼做她可是真的會死的!!”
嘴平伊之助沖上來用拳頭敲他的頭:“俺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快給俺清醒一下啊!!”
快把那個溫柔、善良的炭治郎還給他們啊!!
灶門炭治郎突然像一隻完全沒有理性可言的惡鬼一樣仰天吼叫了起來,他的叫聲附帶著和鬼舞辻無慘同樣的沖擊波攻擊,將其他人震飛了出去。只有禰豆子死死摟著他的脖子,就像他無數次牽起她的手那樣,不肯松開。
“別讓他嘗到血!!”胡蝶香奈惠攙扶著妹妹喊道。
富岡義勇心生絕望,炭治郎已經咬到了禰豆子,他已經嘗到血腥味了!!這下全完了!!將鬼變回人類的藥還會生效嗎!?如果不行的話,就只能在他傷害更多人之前替他了結才行!可是......無論是日光還是赫刀,都已經完全無法傷到現在的炭治郎了!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沒有辦法終結他的性命......
灶門炭治郎在大吼之後四肢著地,趴在了地上。他背部的衣服被叢叢增生的骨質物破開,脊骨模樣的骨鞭和與鬼舞辻無慘截然不同的刺鞭從他的後背上露了出來,張牙舞爪地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在身後發生騷亂的時候,粂野匡近已經發現了不破的異樣。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灶門炭治郎,然後再低頭的時候,身前已經空空如也。
“......不會吧......千裡!?”
他的第一反應是完蛋了。身邊的煉獄杏壽郎指著牆壁的陰影處,眉頭罕見地皺著,向上提起的弧度是從未見他表現過的猶疑和不忍。
灶門炭治郎變成鬼的訊息就像跳入油鍋中一樣將他們炸得粉碎,內心某處非常柔軟的地方突然碎掉了。粂野匡近看著陰影中皺眉的不破,雙手顫抖著四處摸索,眼睛卻不敢離開。
他的手背碰到了矢吹真羽人的日輪刀,那柄已經只剩半截的脅差。在不破因為神經沖擊而無法呼吸時,粂野匡近幫他控制住了顫抖的手,將刀刺入胸口制止了痙攣。在被死嬰吞噬之前,不破從粂野匡近的手中拿走了它。
另一邊,富岡義勇他們已經和變成鬼的灶門炭治郎扭打在了一起。變成現在這樣的結果,原因無非就是鬼舞辻無慘在死前將血液注入到了他們兩人的體內,將他們變成了新的鬼之王。
不破臉上的斑紋也顯露了出來,瞳孔因為靠近太陽而不斷收縮。他安靜地蹲在那裡,不像灶門炭治郎一樣怒吼著發狂。
所有由鬼舞辻無慘變成的鬼都已經消散,他們兩人仍舊存活著,意味著只要其中有一人逃脫,這場千年的仇怨就有可能永遠沒有終結之日。
“這還真是,最棘手的情況了......”匆匆找過來的宇髄天元和煉獄杏壽郎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靠近著不破。
如果不是一些過於明顯的非人特徵,不破幾乎和他身為人類時的模樣沒什麼區別。可越是這麼安靜,越讓人覺得心裡發毛。
就憑剛才他移動的速度,現在已經精疲力盡的鬼殺隊沒有一個人能夠追上他。一旦丟失他的蹤跡,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你得和我們一起回家啊,千裡!”粂野匡近呼喚著他的名字,試圖從那雙冰冷的眼睛中看出熟悉的人。
原本憑借本能躲避太陽、戒備著的不破突然彎下了腰,手指抓住了自己的腦袋,緩緩開口:“......回、回家......”
【站起來,千裡。去做你該做的事。】
他猛地抬頭,混沌的思維變得清晰,他被無限加強的視力從粂野匡近的眼睛中看到了流著淚的自己。
以惡鬼的姿態匍匐著的身影,畏懼著太陽。
粂野匡近渾身都卸了力,背後冷汗津津:“歡迎回家,千裡。”
不破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陌生的力量湧動在血管中。他忍著頭痛回想著死嬰體內發生的爭鬥,大概捋清了為什麼連自己都被變成了鬼。是他之前在鬼舞辻無慘手腕上抓出的傷口。它的手在穿透他的大腦時——他想到這裡,頭痛的感覺加劇了不少——那些血液進入了他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