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島慈悟郎拿鼻子哼氣,瞪了他一眼:“你個老東西少放屁,你壓根就恨不得飛到巖手去吧?你少管我!”
日野雷鳴已經很有眼力見地取來了一直被好好養護的、屬於前鳴柱的白鞘日輪刀,若松小十郎的腰間也掛著一柄純黑刀鞘的刀。
“善逸還是個孩子呢,說不準半路就要哭哭啼啼地喊餓肚子,那孩子根本不會照顧自己!”嘴上將自己的弟子說得一無是處,但桑島慈悟郎更換衣物的速度卻極快,短短幾個呼吸就已經全副武裝。日野雷鳴知道這個小老頭的脾氣,他其實一點都不像他嘴上說的那樣,認為我妻善逸有多麼沒用。
“哼,你個老瘸子還能跑得動嗎?”若松小十郎提起嘴角,笑容間依稀能夠辨認出曾經的狂傲不羈。
“少說大話小十郎,老古董還是先學學怎麼坐電車吧!?”
兩個互損的老人如同幾十年前一樣嗆了幾句,桑島慈悟郎囑咐日野雷鳴好好看家,隨後就和若松小十郎一起下山去了。
日野雷鳴看著師父一瘸一拐但跑得飛快的身影,抿了抿嘴,輕聲道:“祝您武運昌隆。”
不破站在紫藤花家紋之家的庭院內,此處所有的隱已經全部撤出,附近鎮上的居民也已完成疏散,不知道藤田先生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壯舉的。
說實話,他很少有機會像這樣,看著太陽像一輪即將熄滅的火球,慢慢滾落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去。
以前在赤羽町,他總是在這個時候獨自劈柴、燒火,忙碌著做出一頓勉強可以填飽肚子的飯菜。在槿到來之後,他的工作便是和槿一同準備晚餐。等到他們吃完飯,太陽已經落山,綠會從沉睡中清醒。
【我討厭日落時分,】槿曾這樣跟他說,【這個時候的太陽好像能夠燒盡一切的火焰一樣,萬物會在它落下之後死去。】
不破知道,槿恐懼著黑暗,因為惡鬼在黑夜中出沒,奪走了她的親人。但她總是那樣堅強,她會為了家人獨自踏入黑暗,會為了摯愛之人踏入搖曳的火舌。
“怎麼樣,”不破問身邊的伊黑小芭內,“現在有多喜歡自己一點嗎?”
“......偶爾吧。”伊黑小芭內偶爾會在看到被自己救下的人哭著露出笑容感謝他時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好了一些。
不破上手摸了摸他的頭發:“這就好啊!”
這般“出格”的行為惹得伊黑小芭內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鏑丸在他頸間不安地動了動。
“匡近最近老和我念叨你呢。”
伊黑小芭內想起已經完全康複的粂野匡近,那個彷彿老媽子一樣關心著比他年齡更小的隊員的青年最近似乎非常關心伊黑小芭內的終身大事,總是問他一些會讓人臉紅心跳的問題。
“......”
不破看著有些無奈的伊黑小芭內,小聲笑了兩下,隨後道:“哎呀,匡近那個人就是這樣,你要習慣他的關心才行。”
他盯著滾落的太陽,定了定神:“我也是,因為小芭內看上去很不擅長這些事嘛。”
站在他身邊的異瞳少年聳了聳肩,分出心去思考為什麼不破要在這種時候提起看似無關的事。
那雙漂亮的異色眼睛撞入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沉重到宛如攪不動的渾水一樣深沉的眼瞳讓伊黑小芭內從逢魔之刻的迷幻光暈中驚醒,他猛地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似乎正在以一種誰也追不上的速度沉入海底。
是自我溺亡?還是......
伊黑小芭內分不清。
他只能被動地被那雙漆黑的眼睛吸引,聽著那雙眼睛的主人一字一句地說:“以小芭內的性格,遇到喜歡的人也不敢去表白心意吧?恐怕只會想著‘如果有來生的話,一定要換個身份才配得上她’吧?這樣可不行啊,我和匡近會幫你的!”
“還有實彌,他什麼時候才肯和玄彌和好呢?鐵之助倒是不用擔心,只要他不跑去危險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那孩子總是會不自覺地跑到危險中去。小鐵有鐵齒先生照看,刀匠村的大家人都很好啊。”
“義勇、錆兔、炭治郎、善逸......”
不破挨個將孩子們說了個遍,等到他的話說完,太陽也完全地消失在了天空中,僅剩幾縷餘光不屈地從山的背後射出。
伊黑小芭內開口:“只是上弦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