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透有一郎皺著眉頭,抱臂看向同樣靠在牆邊的不破。
不破也在打量他。時透家是日之呼吸使用者的後代,雖然從面相上來看,除了時透父親的紅色眼睛與繼國緣一的眼睛有些相似之外,其他再無能夠將他們聯絡到一起去的特徵。
就比如頭發吧,一個是黑色一個是紅色,時透家都是長長的直發,而繼國緣一明顯帶著一些自來卷。
當然,繼國緣一已經是生活在三百多年前的人,他的後代血脈中應該早已混雜了其他家族的基因,畢竟不是所有遺傳基因都像煉獄家的那樣強大。
不過,繼國緣一的後代……嗎?在夢中,繼國緣一的人生中曾空缺了幾十年不得見,不破也不能確定對方是否真的有留下子嗣。倒是他的兄長,變為鬼的繼國巖勝早早娶妻生子,在加入鬼殺隊後,妻與子則漸漸消失在了他的生活裡。
也許時透一家更為親近的是繼國巖勝這一脈也說不定。不破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猜測灶門家是不是和繼國緣一才是有親緣關系的一族。
不破身旁的兩個孩子湊在一處嘀嘀咕咕,主要是時透無一郎在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
“哥哥,那個夫人說我們是劍士的後代!”時透無一郎揚著大大的笑臉,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靠在屋門邊的少年身上。
“世界上居然還有鬼這種生物……聽起來雖然有點不可置信,但是我們有成為劍士的才能誒!哥哥,我們去當劍士吧!”
“先不論鬼是否真的存在,你就沒想過咱們兩個小孩能幹什麼啊?”
時透有一郎佔著“哥哥”這個名頭,面對天真又有些粗神經的弟弟,他總是想得更多,也更現實一些。
“哥哥,他們說我們有才能,這樣我們就有能力去幫助被鬼傷害的人們了!還有爸爸!爸爸也可以和我們一起!”
時透無一郎已經發現了,少年腰間正別著一柄刀。
他慢慢向那邊移動了兩步,沒有在意哥哥揪著他衣擺的力道,來到了不破的身邊,瞪著薄荷綠色的圓眼問道:“請問……你是她說的劍士嗎?鬼是真實存在的嗎?”
不破沒有回答時透無一郎的問題,嘴角帶著笑意揉了揉他的頭,將人推回了看上去跟護崽子的老母雞一樣的時透有一郎懷裡。
看了看捂著腦門,腦袋轉不過彎來的弟弟,時透有一郎在一瞬間感覺自己和這個少年對上了腦電波。
大概就是“你只是個小屁孩,問這些問題太早了”之類的想法。
想也知道,練習劍術之類的自然是年齡越小越好,那位夫人此行的目的肯定是他們兩個,父母從現在再開始練劍,除非真的天賦異稟,大概也沒什麼可能了。
不對不對。時透有一郎晃了晃神,他怎麼把會答應夫人的請求作為一種可能性去考慮了啊?爸爸雖然總是抱著“人要盡最大的可能去幫助他人,最終也會幫到自己”的想法教育他們,但也應該只有時透無一郎才會對此堅信不疑。
屋內的談話也暫時告一段落。時透父親在瞭解了産屋敷天音的來意之後,思考再三,婉拒了她的請求。
“我的兒子們年紀尚小,還沒有能力決定自己未來究竟想要過上什麼樣的生活,”幹了一輩子樵夫的男人沉穩道,“我雖總教導他們要多多幫助他人,但總歸不想讓他們在這個年紀背負太多的壓力。如果真如您所說,孩子們有成為劍士、去幫助被鬼傷害之人的才能的話,未來他們想要成為劍士,我們不會再阻攔。”
時透無一郎纏著走出門的父親,時透有一郎則眯起眼睛盯看著白色妖精一樣夫人與她身後的少年。
他忽然感覺未來的生活一定不會太過平淡,這兩個人就像濺入小潭、打破水面平靜的石子,波蕩的漣漪在擊打上石壁,折返的水波又劃過水面。
無論是打雷下雨還是野豬撞門,時透無一郎都能安穩地睡著,根本不會被任何聲響吵醒。但時透有一郎則總是會在半夜醒來,尤其是盛夏的夜晚。
那兩人在初次拜訪後,只留下了一處地址,說如果有任何需要幫助的事情,可以送信去到這裡。
時透有一郎撐著下巴,弟弟大大咧咧地躺在身邊睡得正香。他們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呢?每天跟著爸爸砍樹,撿撿柴火,回到家後幫媽媽做飯,拉著弟弟去鎮上買點他愛吃的白蘿蔔。
這樣的生活挺好的。他們會過著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在有餘力的時候盡可能地幫助他人,也許未來還會有弟弟或者妹妹。
鬼殺隊……究竟是看中了先祖留下的血脈,還是那個組織的人已經貧瘠到需要讓兩個小孩來填充戰鬥力了呢?
嘁。時透有一郎有些不爽的嘖舌,如果真是後者,他怎麼都不會讓弟弟被那兩個人拐走。
“好熱……”時透無一郎在夢中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