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骨姬
不破的母親籠島綠,是個溫柔又堅強的人。
籠島綠饑腸轆轆之時,在赤羽町外的亂葬崗聽到了嬰兒的哭泣聲。
【那是媽媽從未聽過的嘹亮哭聲,我們千裡哪怕已經瘦得皮包骨,也會發出振奮人心的聲音啊。】
【那是令人聞之落淚的,生的力量。】
“......你這混蛋,”不破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聲聲泣血的憤怒向月下之鬼吼道,“不許叫她的名字!!!”
漆黑的刀刃在空中拉出一輪滿月,轉瞬間屋頂瓦片飛濺。血絲爬上不破的眼睛,他放棄防守任由飛旋的楓葉割裂他的面板,人與鬼的血液在那一刻相互融合。血滴亂飛間,女鬼驚詫地看著突然加速來到與它同一平面的少年獵鬼人。
不破斬下了它的手臂,已經暈厥的男人被他救下護在身後。
“有兩下子。”它稍微認真了一些。鬼斷臂的斷口處血肉鼓動,很快便有血肉開始再生。
“千裡君,我先把他送去安全的地方。”柏山結月花架起不省人事的男人,她還需要借機去處理一下腹部的傷口,時國京太郎和不破分立左右,戒備著鬼的攻擊。
“真可惜,我還挺喜歡這幅皮囊的來著。”
看著柏山結月花將男人送走,女鬼並沒有利用楓葉追擊,反而撫摸上了自己的臉頰。它穿透了柏山結月花身體的尖利指甲插入了自己的發際線處,伴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聲,在不破扭曲的面容前,女鬼故意生生將臉上的皮整個撕了下來,露出面板下鮮紅的血肉。
“......冷靜點,麻花辮。俺不知道你和‘槿’是什麼關系,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殺了它,”時國京太郎舉刀橫在面前,遮住嘴部低聲說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俺給你打掩護,放心上。”
不破深吸一口氣。女鬼原本黝黑的青絲褪成了不破永遠不可能忘記的火紅,臉上的面板也冒出了肉芽,相互交織連線組成了一張美豔近妖、鋒芒畢露的臉。
“妾身名為紅般若。姑且陪你們玩玩吧,小鬼們。”
沒有人出聲,戰鬥一觸即發。
時國京太郎率先發難,向前猛沖的同時不斷砍出自上而下的斬擊,令人奇怪的是大部分的斬擊擊中了腳下的瓦片,讓人懷疑他的準頭。然而這正是時國京太郎所預期的結果,平時在土地上使用這招每每都會揚起沙塵,只不過這次是碎到了極致的瓦片碎塊而已!砂之呼吸·一之型·飛沙揚礫·瓦片版!
出現在空中的瓦礫讓紅般若稍稍眯了一下眼睛。然而就是這一下,它身形突然暴退,原本站立的地方忽地襲過一道黑影,帶著無可匹敵的鋒利影刃劈砍而過,削斷了幾縷紅發。
這個小鬼變得更快了。刻著“下陸”二字的眼球左右甩動,尋找著一擊未成就隱入塵煙的不破。紅般若正如它所表現出的那樣,近身對戰並非它所擅長之事,但是哪怕只是依靠鬼之身,最先撐不住的也是這些人類小鬼們!
突破沙塵攻至眼前的一柄灰黃色的寬刃,時國京太郎重踏躍起,直沖紅般若的面龐而來。緊隨其後的是隱藏在健碩身軀之下的影子,一上一下的兩道攻擊將紅般若面前的進攻路線封堵完全。
雙刃交錯而過,爆鳴般的破空聲在原地炸響,然而這也意味著二人又一次失手了。
斬擊的速度還不夠快。讓更多的空氣進入肺部,向血液中輸送更多的氧氣!不破胸膛鼓起,透過擴張肺部吸入更多的空氣,讓血液更加激動,心髒更加有力!他瞄準的位置沒有錯,只是紅般若比他的斬擊更快地躲開了。他需要更快地突進,更快地揮刀。
他抬腳的那一刻,無數楓葉從他們所站的房屋內沖天而起,因為無法看見楓葉出現的軌跡,所以不破和時國京太郎只能選擇暫時退避。
不破落在了左側的房頂,他看向時國京太郎,驚覺道:“京太郎!不要分開......”
對手是下弦之六,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不破只能承認,只有相互配合,他們才有一戰之力。
夜還很長。
說話間,楓紅色的身影悄然而至。不破連忙舉刀擋下了紅般若的手臂,鬼之手和日輪刀相互摩擦竟然迸發出點點火星,在角力的同時不破還要留心隨時隨地可能出現的鋒利楓葉。
這是什麼力量?虎口處被重壓硌得生疼,手掌用力,與刀柄摩擦的接觸點甚至産生了撕裂般的痛感。哪怕不破已經用上了全身的力量,日輪刀還是不可阻擋地向著他傾斜。
紅般若的臉幾乎貼上了刀刃,它享樂似的笑著,伸出舌頭當著不破的面舔了他的刀刃。
不能再跟它正面對抗了,刀會斷掉!不破後撤一步,雙手微微松力,讓刀順著紅般若巨大的力道斜劈在屋頂,然後抬腳踢向它的腰部。
時國京太郎躲開了一輪楓葉雨,和不破分別跳到了不同的屋頂上。那個女鬼去找小麻花辮了!時國京太郎看清形勢,然後準備躍至戰場,可他的腿上突然出現了一股巨力,將他拉住,釘在了所在的房頂上。
“什......?”
起跳失敗的時國京太郎向下方看去,抓住他小腿的是一隻只剩骸骨的手臂。周圍還有越來越多的白骨從房屋的瓦片上冒出來,遠遠的就像是房頂上密密麻麻地長出了白色的骨芽一樣。
不破一腳踹向了紅般若的腰,希望能將它擊退一些,抽回自己的刀。可是這一擊被紅般若單手當下,他相當於將自己的腿送到了鬼的手上,無論是捏斷還是擰成麻花對紅般若而言都輕而易舉。所以它張揚地笑了,嘲笑著不破的稚嫩與天真。
沒有如它所料般的恐懼,面對重要的肢體落在鬼手中的情況,不破沒有太過於驚慌。倒不如說,“紅般若握住他的腿”這一現象,是他所期待的,一瞬間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