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遊聰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鄔清雅額頭上的汗珠,才不情不願地對著遊策張開了手。
他的大手像是鐵鉗一樣單手扣住遊聰,又微微下蹲,去提了一桶水,跟鄔清雅囑咐道:“這桶水就先放這,等下我再來拿。”
遊聰抱著他的脖頸,乖乖趴在他肩膀上,小小一團看起來可愛極了。
明明是出來幫忙的,怎麼好讓他再跑一趟?
鄔清雅站在原地咬咬牙,提著那大木桶就走。
太陽毒,她身板又小,平常都是打半桶水,走走停停提回家,今天遊策打了滿滿一桶,稍微晃動一下,水就會滿得溢位來。
鄔清雅逞強,但根本提不了多遠。
“水太重,你提不動。”
返程的男人似乎有些無奈,他快步追了上來,看鄔清雅又要去提水,幹脆攥住了她的手腕。
雖然一觸即分,但她皮子養得嫩,一箍就是一道紅痕。
他態度強硬,她也不好再爭。
鄔清雅往遊策身上瞟了一眼,低頭應了一聲,松開了手。
然後在他轉身之後悄悄甩了甩。
好痛。
鄔清雅默默跟在他後面,偶爾抬頭看一眼。
走在前面的遊策肌肉線條流暢漂亮,挽起袖口,還能隱隱看到小臂處的青筋,單手提著木桶,身型晃都不晃一下。
要是遊志在,他肯定也能像他大哥一樣貼心吧。
鄔清雅不由得想,要是遊志沒死該多好。
想著想著,不由得又落下淚來。
遊志是他的丈夫,也是遊策唯一的弟弟。
當時遊家來提親的時候,她雖然納悶哥哥還沒娶妻就給弟弟說親,但她也同意了。
何況遊志長得好看,還十分殷勤,嘴甜會哄人,別說鄔清雅,這一片的姑娘們大半都挺喜歡他。
當初他們也過了一段蜜裡調油的小日子,但遊志不甘平凡,志向遠大,還沒過幾個月,他就收拾了行囊,說要去京市發展。
京市,是遊策在的地方。
遊策津貼高,能賺錢,遊志不願在村裡被人說閑話,掙死工分,他說他也要去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
這一去,竟然就是三年。
而她從懷孕到生産,再到現在收到遊志的死訊,竟再也沒見過他第二面。
回憶總是會舍棄壞的,美化好的,三年過去,鄔清雅只覺得他丈夫哪哪兒都好,但就是命短。
怎麼就突然死了呢?連跟骨頭都沒看見。
雖然收到這個訊息已經十多天了,但她還是有點緩不過神來。
等遊策把水桶安置好,他看見的就是微微側過頭去,眼眶紅紅的鄔清雅。
遊策不由得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走到一旁去洗手。
鄔清雅趕緊把眼淚擦幹淨。
她倒是不知道遊策看見了自己那沒用且脆弱的樣子沒有。
但看見了也沒關系,遊策又不會在家待多久。
這次他休的是探親假,最多一個月,也就離開了。
他們本來就不熟,這十天半個月相處就已經是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