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嘆了口氣,玉茗見他悶悶不:“既然十八郎這個王爺去不得,那我身為王妃,去看看總不會有事吧?”
李瑁一聽忙阻止:“如今張皇後幹預朝政,她一向對你不滿,我怎能讓你牽涉到這件事中,萬一……”
玉茗淡淡一笑,說道:“不妨事,以前就算她看我不順眼,總歸是仗著楊家,如今她統帥後宮,就算幹預朝政,我不屬於後宮,你也沒有兵權,她又能怎樣呢?”
“況且,我還有極好的理由去拜見太上皇。”
“哦?”李瑁奇怪道:“什麼理由?”
她一笑,問道:“你可還記得當年賞賜給孩子的那支紫玉笛?”
李瑁一聽恍然大悟,笑道:“這果然是一個很好的藉口。只是,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玉茗點點頭,她讓人備好車馬,第二日便進宮求見太上皇。因她王妃身份,宮禁護衛並未阻攔,但是在西內守衛那邊卻遇到了麻煩,那些守衛不敢隨便放人進去,要去請示張皇後。
幸好玉茗提前派人去跟太子李豫說過,他適時出現在那裡,讓守衛放了行,跟著玉茗一起走進西內。
一路上,兩人閑聊幾句,玉茗問起他在洛陽可曾見到沈珍珠,只見李豫面色一變,輕聲說:“並沒有見到,或許她在城破之時逃出掖庭,不知去向。”
玉茗見他言辭閃爍,心中起疑,停下腳步看著他,又問道:“太子當真沒有見過珍珠?她可是你長子的生母,更是你的妾室,難道,她的命就真的不重要嗎?”
李豫見瞞不過她,嘆了口氣說:“嬸母說的是,我那些年的確是虧待了她,心中也多有愧疚。我的確在洛陽見到了珍珠,她受了一年折磨,已經奄奄一息,調養了一個月才漸漸緩了過來。”
她聽了,忙問:“那為何不帶她一同回來?”
李豫垂下眼簾,輕聲說:“不是我不帶她回來,而是她自己不肯不肯回來。”
“什麼?”她一聽愣住了。
“珍珠說,她也想念適兒,可是如今我身為太子,適兒便是聖人長孫,她不能讓兒子有一位身世不潔的母親,將來會影響到他的前途。”李豫想起當時珍珠說這番話時的神情,心中一痛,語氣中也帶了些黯然。
他如此一說,玉茗便明白了,李豫曾是玄宗長孫,如今成了太子,他的長子李適,或許將來也會是太子,甚至能登基稱帝,若是珍珠回來,將來定會有朝臣以她的遭遇為藉口,反對李適為太子。
她想起曾經珍珠為了護住兒子受的苦,如今明明可以與兒子重逢,卻又要顧及他的前途避而不見,這是何等的難過。她自己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自然知道珍珠為了做這個決定要忍受多大的痛苦,不僅拋棄安逸的生活,甚至要骨肉分離。
李豫低聲說:“她不肯一起返回,我只得將她安頓在一處宅院中,又找了侍候的人,只希望她遠在洛陽,也能過好。”
玉茗點點頭,知道他已經盡力了,畢竟身為太子,許多事已經不是自己能決定的。算算日子,程光也該到洛陽了,只希望他能在那邊安頓好珍珠,讓她不再受苦。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西內,諾大的院內,竟然沒有幾個人打掃,院中堆積了許多落葉,雜草叢生,難以想象這裡竟然是曾經揮斥天下的玄宗最後的歸宿。
如今冬風凜冽,更顯得這裡蕭瑟許多。玉茗心中一寒,嘆了口氣,正要往裡走,卻見一個老人背了包袱一步三回頭的往回走,待他走近了,玉茗才看清他的臉,不由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