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韋見素那得知她跟孩子安好,他才放下心來,想到恐怕不知多久才能再與她重逢,他寫了封信,讓返回成都的官員捎去給她。
這一來一往,便是兩個月,等玉茗收到信時,已經是入秋時分了。蜀地天暖,彷彿沒有了季節交疊一般,沒有落葉,她卻愈發覺得日子過得極慢,整日在院中看著那棵樹,不知想著什麼。
等韋諤送來李瑁的信,她驚喜萬分,抖著手拆開,看到那熟悉的字跡,忍不住熱淚盈眶。他在信中說一切都好,讓她安心等待。還說待來年玉茗花開時,或許他便有機會能回去看她和孩子。
有了這封信,她終於安下心來。只是,這些日子,斷斷續續聽韋諤和崔縱說起前方戰事膠著,收複兩京初戰不利,目前看不出何時才能擊退叛軍。
她憂心忡忡,擔心國事,也擔心在戰場上的夫君,即便遠在毫無硝煙的蜀地,一顆心卻跟著他去了戰場,常常半夜被噩夢驚醒,便再也睡不著。
崔夫人見她精神懨懨,便常來她院中坐坐,與她說些閑話省的胡思亂想。這一日,她帶了崔珞和自己生的兒子來做客,孩子們在一邊嬉戲,她則跟玉茗坐在一旁說著話。
玉茗突然想起程光一事,將前因後果跟她說了,帶著歉意說道:“這些日子忙亂,倒忘了這件事,不知程光如今在長安城中可好。”
崔夫人聞言一愣,問道:“難道王妃不知程光去了洛陽?”
玉茗一聽,奇道:“夫人是如何知道的?程光又為何去洛陽城?”
崔夫人笑道:“說來也是湊巧,前些日子有人從洛陽城來,帶了封信給我家郎君,拆來一看才知道是程光所寫,他說長安失守後要護送一人去洛陽,等安頓下來便來蜀地。”
她想了想又不解:“只是不知他送的是何人?況且算算日子,早就該到了,莫不是又發生什麼意外不成?”
玉茗聽她這麼一說,猜著程光護送的怕是沈珍珠,她曾聽珍珠說過,沈家便是在洛陽城中,如此看來,程光在長安城陷落前尋到了珍珠,又將她送回洛陽。
她想到這便鬆了口氣,只因聽聞長安失守後,安祿山命人在城內燒殺搶掠,不僅將財物洗劫一空,更是濫殺無辜,甚至連幼兒也不放過。
洛陽城雖也淪陷,卻因安祿山在那裡登基,沒有這般糟糕,想必他兩人去洛陽能更安全些。只要知道這兩人還活著,一切便有希望。難得過了這些日子終於有了好訊息,她抑鬱的心情輕鬆了些,只希望能早日平叛,回到長安城。
與此同時,安祿山的暴行,激起平民極大憤怒,百姓盼望著唐軍早日回歸,推翻叛軍,還組成了民軍自發抵抗,由於他們牽制,有力地配合了唐軍的行動,戰況慢慢扭轉過來。
至德二年元月初五,或許是天助唐軍,安祿山被親生兒子安慶緒所殺,一代奸臣就此殞命。安慶緒接替了父親的位置,卻沒有他父親的頭腦,慢慢的唐軍開始佔據有利局勢。
眼見著三月過了,玉茗沒有盼到李瑁回來,她失望之餘,也能體諒此刻正是關鍵時刻,正是用人之際,恐怕他脫不開身無法趕回。因蜀地與靈武有信使往來,她收到了李瑁的平安信,雖是寥寥數字,可於她已經足夠了。
每到思念時,她便取了那幾封信來細細再看一遍,彷彿有他的字陪伴,便足以打發這漫漫長夜。偶爾有捷報傳來,皆是已被立為皇太子的廣平王李豫立下什麼戰功,又或是郭子儀等將領攻克哪裡,卻從來沒有聽到他的訊息。
她明白,這一切皆因他是皇子,又是新帝的兄弟,自然多加防範,即便太子當年許諾李瑁諸多,可一旦稱帝,便逃不過對兄弟的戒備,她也知李瑁定是不在乎這些,只希望他平安就好。
一年很快就過去,她在思念中等的麻木了,甚至忘記了自己在等待著什麼,只習慣的每日坐在廊下,看著綠葉紅花發呆。偶爾午夜夢回,夢見他擁自己入懷,她一笑便醒了,然後再也無法入睡。
究竟,要何時才能再見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快要回歸啦,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