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皇子, 雖說不甚受寵,可宮裡也不會斷了供給, 吃穿用度皆是上品,什麼都不缺。玉茗想來想去,眼光落在掛在床頭的那個香囊上面,眼睛一亮,立刻有了主意。
她換了家中便服, 出屋去了後院。元氏此刻正哄了幼子睡覺, 見她推門進來, 怕擾了孩兒,拉著在外間坐了,笑著問:“聽說今兒個去遊街, 看來興致不錯。”
玉茗聽出她故意在拿自己跟壽王出遊打趣, 臉一紅裝沒聽出來,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嫂子, 我記得你精通刺繡,可否教我?”
元氏一聽奇道:“這倒怪了, 我記得婆母曾說你極不喜女紅, 為何突然對這來了興趣?”
“就是突然想要學來看看。”
元氏看她言辭閃爍,稍微一想便明白, 笑道:“你怕是要送人傢什麼做禮物吧?”
玉茗見被人拆穿, 羞道:“哎呀,你到底教不教人家?”
“教是肯定要教的,不過你先跟我說說想要做什麼?”
“香囊。”
元氏一聽, 點了點頭:“這倒不難,你且裁了布料來,待明日咱們定了花樣便慢慢學。”
選布料自然是不難的,韋家為官多年,光宮裡賞賜百官的那些布料就足足有一間屋子那麼多,玉茗在裡面千挑萬選,想著李瑁平日裡多著青蘭兩色,便選了相搭的墨綠色緞子,不甚紮眼,卻又別致。
她取了上等的五彩絲線去了元氏房中,一針一線的跟著學起來。畢竟是手生,沒多大會兒,手上便被紮了幾針,那細皮嫩肉哪受過這罪,中間一度想要放棄了,可一想到他生辰,終是耐著性子忍了下來。
從此她便悶在屋中閉門不出練起了繡花,直到繡到第三個香囊,才好歹覺得能拿出手去。裡面放什麼香料呢?
她記得他曾說過不喜那些沉香麝香之味,選別的又怕他不喜,斟酌再三,偶然看到家中那株多年的玉茗花開了,便偷偷摘了幾朵將花瓣拆下放進香囊中,又加了些清心明目的薄荷葉在裡面。聞著那淡而清雅的花香,她想著那花名,存了些私心,如此便可以每天陪著他。
待到了他生辰那日,她仍是換了男裝乘車去寧王府,待到門口,卻聽守衛說壽王被聖人召進宮去,不知何時才能返回。
她失落的站在門口,不知該走還是該留。聖人已經兩年未單獨召見這個兒子,為何今日突然找他?會不會有什麼事?想到這,她心中一驚,為他擔心起來。在王府門前繞著圈子,生怕他又遇到什麼不好的事。
李瑁從大明宮中走出,不知自己是何情緒。他一早便被聖人召進宮去,許久未走進這大明宮,他甚至快要忘了,這裡曾經是他的家,住著他的父母。可是母妃已逝,父皇也棄了他,這裡便再沒有什麼值得留戀。
他想起方才父皇對他說的那些話,無非是讓他做好皇子的本分,言外之意卻是讓他忘記那樁為世人所不齒的事。因這宮內被禁了言,壽王妃入宮的訊息並未傳開,長安城已經忘記了曾經有一位姓楊的壽王妃。
父皇只知道跟他說那些話,卻忘了今日乃是他的生辰,想必,這宮中有諸多皇子,定是記不過來的吧?
他慢慢走在宮路上,遠遠地瞧見幾人向這邊走來,為首一身穿道服,他一愣,隨即心中便是一驚,本能的後退幾步,拐到另一條宮路上,避開了那幾人。
待她們徑直走進大明宮,他才面色蒼白的一角走了出來,失魂落魄的向宮外走去。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