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是醒著的,只因那酒沾到傷口時,他修長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抖了幾下,可偏偏一聲疼也不肯喊。玉茗是從小被嬌慣著長大的官家女子,尚且經不得一點疼,他是這九五之尊的兒子,更是從小受寵長大,卻強忍著疼不哼一聲。
她寧願他喊出來,哭出來,這樣便不會悶在心裡生了病,總好過現在半死不活一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著。這般想著,她愈發心疼,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滴在他的手腕上。
李瑁閉著眼,任她給自己梳洗、包紮,好像沒有這個人一般。他從她進門便看出是誰,是以手中的第二個壇子便沒有丟出去。這些日子,府裡的人被他趕了一個又一個出去,直到沒人再敢闖進這裡,他才得了清淨。
整日躲在這屋中,醉了醒,醒了醉,唯有這般,才能忘了那至親之人賜給他的恥辱,他是他的兒子啊,為何要用這種法子來羞辱他?讓他以後如何面對世人,面對這天與地?
他想不通,也不想去想,只想醉死在這屋中,這樣,便不必去面對外面那些人。他已經能猜到他們會用什麼來形容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詞彙,竟然有一天會落在自己的身上,讓他覺得自己活著是如此的可笑。
他想一死了之,可連這都是奢望,他若死了,這壽王府一眾下人,必會因此降罪,陪他一起去了黃泉,這又是一樁罪過,生不能,死不得,為何他會落的如此下場?
渾渾噩噩,醉生夢死中,手腕上滴上了什麼,一滴,又是一滴。是下雨了嗎?他此念一出,便覺得可笑,即便是醉了也明白在這屋中怎會下雨呢,況且,雨水為何如此溫熱,甚至有些燙,那是……眼淚?
是誰的眼淚?這世上,他已沒了母親,沒了妻子,連父親也沒有了,又有誰會為他流淚呢?一隻手輕撫上他的臉,指尖微涼,帶了些淡淡的香氣。
那香氣讓他想起剛封益州大都督那年,雖是遙領並不赴任,卻有人專程送來了一株長安罕見的花做賀禮,那花的名字叫什麼呢?那嬌嫩的花瓣,像極了一個人,初次遇見她時,便是一身白裙,好像花一樣嬌俏。
那時候的他,彷彿天上的蒼鷹一般,鬥志昂揚,躊躇滿志,可現在,他在她面前,卻如同喪家之犬,被這長安城所恥笑。他,已經不在是當年的那個自己了。
“不要哭…..”他閉著眼喃喃說著:“我已一無所有,不值得你為我流淚……”
玉茗聽了那嘶啞的聲音,眼淚流的更兇了,她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歷經苦難的人,感覺說什麼都無法撫平他心上的傷。用手輕輕握住那雙被布包紮好的手,她輕聲說:“十八郎,不要這樣,你要……好好活下去…..”
“十八郎……”李瑁睜開雙眼,突然一聲輕笑:“十八郎已經不在了,只剩下我這個被天下恥笑的壽王。”說完他突然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只是,那笑在玉茗耳中聽來,是那般的悽慘,甚至比哭還讓人難受。
她俯身抱住那個躺在地上狂笑不止的人,把頭貼在他的頸側,淚水止不住的流下,順著她的臉滑到他的臉頰。他的笑聲漸漸停了,兩行清淚從失神的眼中滑落,與她的淚交彙在一起。
他伸出手臂抱住她,無數個孤寂日子以後,終於有人能陪著他,給他溫暖,將那顆支離破碎的心重新熱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事請個假,可能半夜更,也可能後天更,抱歉啦~
作者:這位管事會經常出現哦~
管事:嘿嘿,我就是個死跑龍套的。吳孟達臉)
楊玉環:我呢?
玄宗:我呢?
作者:受害者這麼慘,你們倆還有臉出來嗎?
楊玉環≈玄宗: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
李瑁:我能罵髒話嗎?
作者悄悄說:那是你爹......
李瑁:不能嗎?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