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究竟是誰?
闔易起身下床,雙手負在身後,站在緊閉的落地窗前,狹長的雙眸看著潔淨的窗戶上映照出的一張臉孔,很確信這張臉並不屬於他。
低下頭,他看著修長的雙手,每根指頭上都有厚厚的繭,不解這副身體的主人究竟做什麼工作。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印象中,他應該墜落山谷,摔在池水裡才是。
想起擁有的最後記憶,他以邵國驃騎大將軍的名號同楚國戰爭,卻落入楚國奸詐的圈套中,將他引至懸崖邊,動用一千餘名大軍圍攻他一人,把他逼退,最終跌入谷底。
後來的記憶便跳到張開眼,映入倪妮擔憂面容的那一刻,至於他為何會進入這被稱作賽伯拉斯的男子身體裡,以及他在邵國的身體究竟怎麼了,闔易毫無頭緒。
雙手輕輕貼著對他而言非常奇特的“透明板子”?從二十五樓往下俯瞰醫院碧草如茵的空地,眼光再放遠一些,一輛輛奇怪的鐵盒子在路上賓士著,而馬路中央又架著一根根詭異的大柱子,在柱子上方還有奇怪的長條鐵盒奔跑著,這樣的場面,他不僅陌生,還感到些許畏懼。
這裡不曉得是什麼國家?他微皺眉頭的望著前方,下一刻又排除這個想法。
倘若這是邵國附近的國家,他一定會知道,畢竟在擔任驃騎大將軍之時,遊遍整個中原,甚至深山中、沙漠裡和高山上都有他旅行過的痕跡,況且這裡的百姓說的是他聽得懂的語言,就表示這個國家假如與邵國位處同一個時空,他一定會知道。
因此,能夠支援他的想法的只有另外一個選項。
他是因為莫名的力量來到奇異世界,瞧著眼前的景像是如此繁華與富庶,而且被倪妮稱作醫院的這裡擺了許多詭異的機關,縱使他並不清楚那些是什麼東西,但肯定是他所成長的時空的人民無法做出來的機器。
他記得邵國與楚國交界處的邊疆地帶住了一位高人,那人曾對眾人說過,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們以乘坐牲畜或徒步或搭船能抵達的地方外,還有另外一個無法觸及的世界,那個世界擁有他們無法想像的生活民情、高超技術,當時他與眾人一樣對這名高人用嘴虛構的世界嗤之以鼻,但如今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全然陌生的世界裡,這不就印證了高人所言?
他想,唯有如此,才能解釋他為何從沒見過環繞在周圍的絕大部分用品。
“我為什麼會來這裡?”闔易不解的斂眉,接著抬起狹長雙眸,看著映照在玻璃窗上的人影,喃喃自語,“你又是誰?”
沒人能代替他回答內心的疑問,安靜的空間裡只有中央空調吹出冷風的聲音。
一直到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才結束毫無斬獲的思索時間。
米白色的拉門被開啟一小條縫隙,接著倪妮巴掌大的俏顏探入裡頭,小聲的問:“賽伯拉斯,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當然。”闔易轉身,看著她,嘴角輕扯弧度。
等等,剛才她說了“我們”,那不就表示她身後還跟了人?
他屏氣凝神的看著拉門被拉開,率先走進來的是將棕色微卷長發高高梳起,俐落的綁了一個馬尾巴的倪妮,接著是一名瘦不拉機、身材高臘的男子,那人戴著一頂咖啡色格紋紳士帽,上身穿著閃亮亮的黑襯衫,下身則是緊到差點繃開的格紋長褲,一邊笑著擺出誇張的手勢,一邊拉著一隻行李箱直直走向闔易。
“親愛的,我昨天接到倪美眉打來的電話,說你醒了,可是高興的在床上小跳躍呢!”麥傑扭腰擺臀,用他招牌的拉高音說話方式,誇張的形容當他聽見賽伯拉斯蘇醒時,內心有多麼激昂。
在闔易的眼中,對他而言全然陌生的麥傑像八爪章魚,張開雙手沖向自己,他還來不及閃躲,便被麥傑緊緊抱住,側邊頸子感受到由他鼻腔噴出的溫熱氣息,頓時全身起雞皮疙瘩。
闔易並無斷袖之癖,非常不習慣男人擁抱他,而且居然還誇張的公然撫摸他的背部,讓他直想推開莫名其妙緊抓著他不放的麥傑。
“呃……”闔易的右手攔截到麥傑即將貼上他屁股的魔手,大掌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拉遠,但是當他用盡全力扯著麥傑的手時,卻赫然發現麥傑文風不動,反而還一臉疑惑的看向他。
“怎麼了?”麥傑露出無辜的神情,其實心底在哈哈大笑。
他想起倪妮在醫院大門口接他進入持有日開片卡才能入內的特等病房樓層時,曾叮嚀他的話
“麥傑,我告訴你,我覺得賽伯拉斯好像怪怪的,你待會兒進入病房時,幫我一起觀察他。”倪妮當時一邊與麥傑並庸走向特等病房,一邊小聲說話。
“怪怪的?怎麼說?”麥傑鑽起眉頭,十分不解。
“我覺得賽伯拉斯好像變了一個人。”她努努嘴,思索著該怎麼形容,好半吶,才說下去,“感覺好像有一個陌生人住進賽伯拉斯的身體裡,就像大法,師演的那樣,整個人的成覺與行為舉止都變了。”
“大法師?天呀!你怎麼講出這樣可怕的話?”麥傑嚇得臉色大變,用空出的手狠拍她的手臂。
“我的意思只是說賽伯拉斯的靈魂好像被老天爺掉換了一樣,反正你等會兒見到賽伯拉斯本人,幫我多多觀察他,適時試探他,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