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妤心虛地低下頭,眼神閃躲,不敢與郎中對視。
郎中語重心長地說道:“夫人,現下你懷胎八月,可得好生愛護身子,要是造成早産的跡象,那可就不妙了!”
婉妤點點頭,“我會注意的,可我這心裡煩悶得很,偶爾吃些涼的,應該無礙吧!”
郎中一聽她提及涼物,眉頭一皺,“夫人啊,您可聽些話吧,您這寒體能懷這胎本就不易,切莫碰涼啊!”
婉妤努了努嘴,有些不服氣地“哦”了一聲,突然,隨之一怔,“嗯?寒體?”他啥意思?
郎中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一緊張差點把實話說出來。他連忙改口,故作鎮定地說:“沒,我是說世上女子懷胎都不容易,特別是到了後期,定要萬分小心!”
孕期本就多疑,加之她又不聾,腦子裡突然蹦出來一些從前沒有深思的細節。
她來不及細想,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著說:“哦,我說呢,我家體寒的是夫君。”
郎中一聽,趕忙點頭如搗蒜,忙不疊地說:“是,是啊!”
隨後,他開了幾副藥方,便速速離開了。
婢女退下後,婉妤一動不動地坐在榻上,亂麻一旦找到了頭緒,那所有細節將一發不可收拾地襲來。
梓炎可是堂堂北地總兵,手握千軍萬馬,在她面前再怎麼伏低做小,在外人面前那也是威風凜凜的,怎麼可能將自己的短處外揚呢,何況,還是關乎尊嚴的事兒。
還有,當初她要找郎中問懷孕的事兒,梓炎緊急趕回漪園,還將竹沁找的郎中轟走,根本沒來得及搭脈。之後,他便向她哭訴自己子嗣艱難,怕她不要他。
如今想來,她已經記不清從何時起,身邊給她搭脈的郎中總是固定的這一個,她確實再也沒遇到過別的郎中。
這個傻男人啊!
想著想著,熱淚一滴一滴地滾落,嚇壞了進來送藥的婢女。任婢女如何勸哄,婉妤都無動於衷。
這時,梓炎滿頭大汗地跑進來,他回程的路上,遇到來報信的侍衛,得知婉妤腹痛,心急如焚,急忙往府裡趕。
他驚慌地環住婉妤,聲音顫抖地問:“婉妤,怎麼了,郎中可有說什麼?你還難受不?”
婉妤淚眼婆娑地盯著他,手握成拳,輕輕打向他的肩膀,帶著一絲嗔怪說道:“你個傻子!”
不明所以地梓炎愣住,雙手給婉妤抹去眼淚,心疼地說:“別哭別哭,你打吧,打完告訴我,我究竟哪裡惹了你?可是因為我今日出門了?”
婉妤糯糯著,“梓炎,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再也不讓你彈難聽的古琴了,再也不取笑你畫畫不好看了。”
梓炎皺著眉笑了,摸摸她肉肉的耳垂,“你怎麼了?”
“梓炎!”她主動環住梓炎腰腹,側臉貼近他的胸膛,又蹭蹭自己毛茸茸的小腦袋。
抱了一會兒後,又微微起身,看著梓炎,“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你為了我到處謊稱自己體寒無嗣,丟盡臉面,我,我以後不欺負你了。”
梓炎愣了一下,還打算死鴨子嘴硬,強笑著說:“婉妤,你別聽別人瞎說,是——”
“我都知道了,你別騙我了!”婉妤打斷他的話,眼神堅定。
梓炎頓住,輕輕親掉她眼角的淚水,“婉妤,你我夫妻一體,本就應甘苦共擔。”
“可這不是小事情,明明是我的問題,你卻從不與我提及,還到處騙,我剛才想想,怪不得你母親突然對我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