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殷總兵要顧左右而言他,藍梓炎才不吃這套,他低沉答道:“剩多少兵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士兵們都覺得白副將當時是要將他們也都葬在山谷中,如今正紛紛抗議,軍心已亂。”
“我沒有,你別瞎說。”白副將急忙辯駁,聲音略顯急促。
藍梓炎嘴角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再次瞥向殷總兵,轉而質問白副將,“沒有?身為領軍統帥,為了一己戰功,不惜枉送他人性命,失掉軍心,你罪大惡極。”
白副將被他的厲聲質問嚇得噤若寒蟬,一時竟無言以對。藍梓炎趁勢轉向殷總兵,正色道:“請總兵下令嚴懲,以正軍紀,否則,何以服眾?”
白副將急忙向殷總兵辯解:“總兵明察,屬下在谷中設伏,那也是為了能夠早些滅掉塔塔爾。至於為何整條道路上都有伏擊,那......那興許是手下傳信失誤,我,我一會兒定當嚴懲那傳信士兵,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殷總兵微微點頭,神色凝重:“戰場傳信,至關重要,豈可疏忽?既如此,那人便交由你處理。”
藍梓炎卻不依不饒,直言不諱:“白副將作為當日統帥,理應承擔全部責任,受軍法處置,方能以儆效尤。”
白副將聞言大驚,雙眼瞪得滾圓,怒聲道:“藍梓炎,你口口聲聲說我下令埋伏,意圖屠殺士兵,你可有證據?此等言論,才是霍亂軍心!不過是傳信之人說錯了,與我何幹?”
藍梓炎一步步逼近白副將,令其不禁瑟瑟發抖。藍梓炎見狀,不屑一笑,輕聲問道:“我是要論你領軍不當之責,你又何必如此狡辯?”
說罷,他轉向殷總兵,正色道:“總兵,白副將領軍不當,按軍規應杖責八十。那傳信之人,誤傳將領口信,險些致大軍全軍覆沒,更應嚴懲不貸,殺之以儆效尤!”一個“殺”字,令白副將渾身一顫。
殷總兵眉頭微蹙,臉色不善,沉吟道:“此千鈞一發之際,白副將作為軍中砥柱,還需迎戰敵軍,不宜受杖。傳令下去,將誤傳口信之人,杖殺以示懲戒。諸位以為如何?”他銳目掃視眾人,眾人皆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藍梓炎卻厲聲反對,“不可。白副將連番失誤,在士兵心中已然沒有了信任,倘若再次讓其僥幸逃脫,只會令軍心更加動蕩不安。”他瞥了白副將一眼,嘲諷道,“他迎戰若能殺一人,我藍梓炎便能殺十人。何況兩軍交戰,亦不差他一人。藍恩已率大軍從野狐鎮逼近虞臺鎮而來,若真作戰,定能一舉拿下塔塔爾。”
此言一出,帳內頓時嘩然一片,眾人皆將目光投向殷總兵。殷總兵望向藍梓炎,心中明瞭,藍梓炎此乃威脅之意。倘若白副將不受罰,藍恩率領的大軍恐怕不會輕易行動,此戰何時才能結束?更何況,戰場上藍梓炎之實力,本就強於白副將。
錢參將等人略一思忖,對殷總兵說:“總兵,此時將敵軍趕出北地才是正事。”
白副將怒視藍梓炎,眼中彷彿能噴出火來。他向殷總兵鄭重承諾道:“總兵,屬下之過,必不會躲,待屬下下了戰場,定回來受罰。”
有了藍梓炎的兵馬助陣,此戰勝券在握,那白副將就有轉圜的餘地。殷總兵目光如炬,盯著藍梓炎那副不可退讓的神態,他也十分惱火,猛地一拍桌案,“嘶——”卻不慎扯動了肋下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隨即,他沉聲下令,“來人,白副將統軍不當,杖八十,帶出去。”
白副將聞言,愣在原地,眼中滿是驚愕與不甘,大喊道:“總兵——”
然而,殷總兵並未看白副將,他此刻也不好過,被人如此威脅,他又能有何辦法?士兵們上前,將白副將強行帶出,他的喊聲漸行漸遠:“讓我先上戰場……總兵……藍梓炎,孫子你等著......啊......”一聲聲軍棍落杖的聲音傳進來,帳內眾參將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殷總兵氣道差點憋出內傷,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冷聲道:“藍副將,你滿意了嗎?”
藍梓炎凝視著殷總兵,眼神中閃過一道寒光,沉聲道:“總兵明斷。為了一己私慾,殘殺士兵,此等行徑,本就不可姑息。”
殷總兵手握成拳,面上卻恍若未聞,只是淡淡地問道:“何時出兵?”
“今晚即可。”眾人商議已定,藍梓炎隨即傳信給藍恩,命他今夜動手。
夜色彌漫,大風呼嘯之時,藍梓炎與殷總兵率軍從正面猛攻塔塔爾部族,藍恩則率手下士兵從側面迂迴包抄。塔塔爾部族未曾料到殷總兵手下竟還有如此多兵馬,可汗看著手下計程車兵一個個倒下,心中疲憊不堪。忽然間,藍梓炎一刀砍向他的左肩。
只見藍梓炎大手一揮,只見一條手臂甩了出去,他竟生生砍下了塔塔爾可汗的左臂。
可汗慘叫一聲,如同瘋子一般沖向藍梓炎。藍梓炎迎戰之時,塔塔爾士兵紛紛上前阻攔,另有士兵趁機帶走可汗。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藍梓炎突然瞥見,最後帶著可汗撤退的那人,扭頭時露出一雙熟悉的、充滿恨意的眼睛。他眼眸微縮,心中一驚,隨即拔腿便追。
那人似是感應到了藍梓炎的追擊,對著身下的戰馬狠狠抽了一鞭子,帶著可汗快速逃離戰場,往草原方向跑去。藍梓炎剛想追過去,卻被戰場上的敵軍攔住了去路。
塔塔爾士兵見可汗和軍師都已撤退,也紛紛逃離北地,追隨可汗而去。渾身是血的藍梓炎用刀撐地,喘著粗氣看著敵軍四散而逃,心中暗自慶幸:塔塔爾可汗受此重創,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再來了,他才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