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草原上的人們如約來炙鹿肉,眾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男女對跳,好不快活。察覺王帳眾人對她竊笑不已,甚至有人低語“漢人小白臉”,她心中疑惑叢生,一臉疑惑地往自己帳中而去。
在帳外,早有侍女迎上前來,附耳低語。她一進帳內,一眼便見榻上綁縛著一男子,身形纖瘦,不似他們這邊的男子雄壯,一看就是漢人。
她嘴角含笑,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以鞭梢挑起男子下頜,入眼的雖是一張髒兮兮的小花臉,卻難掩肌膚細膩,古琪兒不禁心中暗贊,就是和外面那幫糙漢子不同。
而此時,這名被挑起下頜的男子,正是本應囚禁於藍府柴房的姜婉妤。
她其實早在見沐澤的前一晚就醒過來了,當夜便去了三皇子的府邸。因為這次事件,太子一黨對三皇子防備甚嚴,就連皇上亦對其心生疑慮,故而,三皇子低調了好長時間。不過,梓炎要處斬的訊息傳來,姜婉妤深知,若再不行動,就真的要收屍了。
第二日,她拿到梓炎的和離書後,去了藍母那裡。看著纏綿病榻的藍母,她直言不諱,“想要救梓炎,你就助我出京師。”
藍母緩緩起身,不明所以地問:“京師的大門就在那,你出去還用我幫嗎?”
“下月初,宮中有寵妃過壽,不宜大開殺戮。不能讓那幫人知道我的行蹤,這樣只會加快梓炎的危險。”
藍母聞言,恍然大悟,那就是說,最起碼梓炎在下月中旬前暫無性命之憂。她又問:“你要做什麼去?”
“此事你無需多問,只需配合我便可。”於是,便有了外界所見藍家兒媳被婆母囚禁,打算給自己兒子陪葬的戲碼。
也是當夜,藍母借送飯婢女之名,將婉妤送出府邸。
婉妤男裝打扮,跨上駿馬,趁城門落鎖之際,疾馳出京師。在京郊附近,遇見了等候在此的三太子手下,那人行禮後,遞上一封書信,言道:“您一會兒騎我的馬走,這匹是良駒,速度更勝一籌。”婉妤拿到後,翻身躍上那匹馬,直奔沙瓦部而去。
婉妤也沒來過沙瓦部,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怎地就跑到了沙瓦部首領弟弟圍獵的領地。當時,這一堆人高馬大的男人圍著她轉圈圈,還面露嬉笑之色,她無奈之下只能當不會說話的啞巴,誰知,竟被帶至王帳。唉,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古琪兒高傲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姜婉妤眨眨眼,古琪兒這才恍若初醒,“對,她們說你是個小啞巴。哎呀,可惜了,這麼清秀的男人,竟然不會說話。沒關系,會伺候就行,你們漢人那句話叫什麼來著,什麼什麼一刻值千金,哈哈!”
說著,古琪兒將婉妤手上的繩子解開,不等婉妤出手反抗,古琪兒就要扒她衣服,婉妤豈能撕扯過她,無奈之下,只得低喝:“你放手!”
古琪兒聽到聲音,立刻怔住,隨即驚愕大叫:“你會說——唔——”妤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別說話。”
古琪兒可是草原上的小公主,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反手便將婉妤按壓在床上,“你竟然是裝的,我要讓他們把你抓起來好好審問。”
婉妤手腕吃痛,強忍不適,直接問:“你......你就不想先知道我是誰?”
見古琪兒面露遲疑,婉妤繼續說道:“你先放開我,你看我這樣,也打不過你不是。”
古琪兒滿腹疑慮地松開婉妤,婉妤藉此機會坐起身來,眉頭緊鎖,一手輕揉手腕,緩解著疼痛。
古琪兒瞧著她這番舉動,又回想起剛剛婉妤開口時的聲音,不禁指著她驚道:“你……你是個女人?”見婉妤沒說話,她又急道,“那你來做什麼,不會是想勾引我王兄,竊取情報吧?我告訴你,我是有王嫂的!”
婉妤蹙眉,心中暗道這姑娘腦子裡進水了吧,她小聲嘀咕,“以為我是你呢,淨惦記別人家的男人。”
古琪兒疾言厲色道:“你說什麼?”
婉妤欲言又止,轉而問道:“聽說你喜歡藍梓炎?”
古琪兒腦海中浮現起那個男子的身影,她驕傲地揚起下巴:“關你什麼事?”
“你喜歡他什麼?你去北地找過他?”
古琪兒白了婉妤一眼,她自然沒去過北地,但在王兄那裡見過他的畫像,況且,去年她在王帳這邊偷偷見過他,他身姿挺拔,玉樹臨風,和自小接觸的那幫粗獷的草原男兒截然不同。
她曾無數次在腦海中描繪著這樣一位英俊的小將軍,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的英姿,那是何等的威風凜凜,何等的英勇非凡!面對皇兄的質問,他侃侃而談,最後還慷慨解囊,為她們沙瓦部送來了過冬的糧食。
婉妤瞧著陷入遐想中的古琪兒,不禁啞然失笑。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無奈,“唉——只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