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想盡快結束爭吵,再次解釋道:“我當日沒及時和你說,一是時機未到,二是我真的不想與你再起爭執。因為每次遇到他的事情,你我總是爭吵不休,我也會覺得疲累。”
此言一出,梓炎心裡頓時升騰起一股怒火,他點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是,你我之間唯有爭吵,而你與他卻能雪中暢聊,樂此不疲。”
婉妤瞪著眼睛,下意識地反問:“藍梓炎,你竟派人跟蹤我?”
“我沒有那功夫撥出人跟蹤你,我是回來時親眼見到的。你明知道他對你心存不軌,又是下毒害人之宵小,你還拖著一身寒氣和他在雪中暢聊。這份情誼,旁人確是難以企及。”
他昨日連夜去古縣幫忙,心中卻時刻掛念著婉妤,擔心著她夜晚是否害怕,是否還在生他的氣,他一早把事情交代下去就急忙往回走。下午,他騎馬穿行於街巷之間,便看到遠處橋上有兩個穿大氅的人的背影。他人都走過去了,突然感覺不對勁,遂又勒馬後退兩步,僅憑那背影,他亦能認出那是婉妤與上官沐澤。此情此景,叫他如何不怒?
“無理取鬧。”說罷,她起身欲走。
梓炎見她欲走,嗓音愈發高亢,帶著幾分酸意,“是我無理取鬧,還是你心裡有他,你自己清楚。你我是夫妻,你卻在人命關天的事情上選擇包庇他,事後還能與他談笑風生,你說你和他之間是清白的,你叫我如何相信?”
行至屋中央的婉妤腳步一頓,怒氣沖沖地回首,“信不信是你的問題,你若不信,大可以休了我。”
梓炎聽後怒目圓睜,瞬間從榻上躍下,行至她面前,“休了你?休了你你好和他雙宿雙飛?也是,他房裡至今還掛著你的畫像呢,你和他若不是心有靈犀,又怎麼能算到他會半夜翻牆給你送解藥?一城計程車兵和百姓,在他心中都不抵一個你。”
婉妤無語凝噎,她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瞬間也提高了音量,怒目橫眉道:“藍梓炎,你是不是喝錯藥了?我看你分明是在故意找茬。他房間裡掛什麼畫像豈是我能左右的?我和他本就相識,交談幾句又有何錯?是他下的藥,是他的藥導致眾多無辜百姓喪命,可你有證據嗎?況且他背後的人是太子,你若想為士兵和寧夏鎮的百姓報仇,那你就去找證據,讓他和所有策劃的人付出代價,而不是在這裡拿我洩憤。”
梓炎怒道:“我氣的是你為何不與我坦誠相待,為什麼一遇到他的事情你就選擇隱瞞?”
婉妤冷笑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便知我為何不願在你面前提及他與他之事。況且,你不是早就知道事情原委了,那你為什麼不來和我說?是因為你打心底就懷疑我,懷疑我倆。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梓炎氣道:“你明知道他對你舊情未了,你卻還與他獨處,你叫我如何信任?我從未奢望你能如其他夫人那般拘於後宅,但你至少要與他保持應有的距離,別到最後,嘴上喊著‘梓炎’,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子琂’。”
“你我之間若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我想,也沒必要在此浪費唇舌了。大家各自安好吧。”言罷,她轉身欲走,她是真的不想和他同在一個屋簷下了。
梓炎猛地一伸手,緊緊拽住婉妤的皓腕,牙關緊咬,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你回來,什麼叫各自安好?婚姻在你眼裡就如此兒戲,說分開就分開?姜婉妤,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有沒有把自己當成我藍梓炎的妻子?”她今日已經提及兩次分開了,難道出去見了一回上官沐澤,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遠離自己了?
婉妤緊面若寒霜,質問他,“我和他今日偶遇,然後一起走走,這就是心裡沒你了嗎?回京之前,我所居之處,那一條巷子的人家都惦記著我,都爭著搶著要我去做夫人,以你的意思,我是不是這輩子都不能踏足那裡了?不然就是沒有把自己當成你的妻子,沒有和曾經想娶我的人家保持距離。”婉妤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藍梓炎,你心裡的所謂‘有你’,便是如此狹隘嗎?”
梓炎擰著眉,“姜婉妤,你明知我並非此意?”
婉妤追問:“那你呢?你心裡有我嗎?你可知曉我的生辰八字?可瞭解我的喜好厭惡嗎?可知我心中所求為何?”
梓炎張口欲言,卻終究未能吐露半字,只覺心頭似有千斤重壓。
婉妤接著說:“你不知,因為你我的婚姻本就是個意外。倘若當日姜家若如你母親所願,把姜婉妍嫁入藍府,那今日站在這裡的就是她了。我卻知道你想要什麼,你想要回到北地,想找到證據給你師父報仇。而你在大仇得報之前根本無心於男女情愛之事,所以你根本不在乎嫁給你的究竟是誰,你對我的好感,完全來自於我之前對你的一廂情願,以及我能在你出現問題時會助你一臂之力。否則,我也不過是你後院中一名看守門戶的婦人罷了。”
梓炎聽後,並未如往常那般勃然大怒,而是凝視著婉妤的雙眸,緩緩後退一步,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原來,我在你心中竟是這般模樣。”言罷,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
婉妤閉上眼睛,良久,方緩緩睜開雙眸,走到榻前坐下。她想不通,怎麼吵著吵著就偏離了原本的問題,一定是藍梓炎太過於胡攪蠻纏了。
但凡提及上官沐澤,二人便免不了一番爭執,但這次,她確信自己並無過錯,她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藍梓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