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妤也壓低聲音回應:“您應得的,研製方子多辛苦,不能白幹活。”
當天晚上,竹沁著廚房做了一些可口的飯菜,眾人圍坐一堂,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
眾人舉杯共飲,婉妤說:“咱們終於能回京師了。”
梓炎亦舉杯相應,“是啊,終於能回去了。這段時間,諸位辛苦了,在座各位都是沒日沒夜提心吊膽地操勞著。我和婉妤臥病期間,整個寧夏鎮的安危都交給了諸位,我們實在是有愧,再次敬各位。”
眾人再次舉杯,這是他們來到寧夏鎮第一次湊在一起舉杯暢飲,都覺得十分不易,很是珍惜當下。
蕭太醫道:“我年紀大,幫不上什麼的。別看藍恩和竹沁年紀小,管起事兒來那可真是一把好手。你倆都倒下後,我本來還擔心會不會亂套,唯恐局勢失控。誰想到,藍恩每天巡視完軍營就去城裡繞一圈,順便幫我跑跑腿。竹沁呢,每日忙完府內事務,下午就去城中西側幫忙,晚上再回來幫我制藥。兩位,有前途!”說著,還對藍恩和竹沁豎起了大拇指。
藍恩被誇,面露得意之色,小心地瞥了眼竹沁,又說:“為將軍和夫人分憂,那是我該做的。”
梓炎笑拍其背,“好小子,長大了。”
竹沁比起藍恩來倒是穩重許多,她淺笑盈盈:“蕭太醫都不辭辛勞,我等豈敢翫忽職守?還要感謝蕭太醫才是,蕭太醫每天不分日夜地備藥熬藥,還要每日去城中西側去看染病的人,還時常奔波于軍營之間。這冬日裡,很是辛苦的。”
蕭太醫擺手謙遜道:“慚愧慚愧,還是要感謝將軍夫人的運籌帷幄,不然,哪裡會有藥材可熬?”
眾人相互致謝,唯吳主事縮於一隅,神色略顯心虛地看著大家。姜婉妤笑道:“還有吳主事,聽竹沁說,吳主事在西院協助照料病患,為竹沁分擔了不少壓力。”
吳主事這才直起腰,擺擺手,笑著說,“哪裡,哪裡,都是應該的。”他看著各位,等目光觸及到藍恩的時候,他趕緊錯過去,不敢與他對視。
天哪,他可是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就在姜婉妤倒下之前。那天,藍恩提著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寫下“藍梓炎夫婦皆染重病,不日將死。”然後,逼著他將自己藏在櫃下的最後一隻鴿子拿出來,將紙條綁在鴿子腿上,放飛鴿子。
這不就等於自己做陸巡撫的眼線被發現了嗎?可他也是被逼的呀!本就染病的他,經藍恩一嚇,更是有些精神失常的感覺。還是竹沁過來,和他說,其實將軍夫婦早就知道他是太子那邊的人了,但是他也沒做什麼損害他們的事情,所以,不打算殺他。而且,如果他表現好,他們也不會追究他傳信的事情。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可不想死。這不,他從那天開始,就積極幫竹沁看護西院。
梓炎舉杯笑道:“所有人都值得感謝,感謝諸位的鼎力相助,感謝百姓們的相信和不放棄。但願,經過此事,一切順遂。”
眾人舉杯相碰,齊聲高呼:“一切順遂!”
今晚,梓炎與婉妤並未貪杯,酒席結束後,二人攜手步出府邸,共賞夜色。
天上不知何時飄起來浪漫的雪花,兩個人手牽著手,並肩走在月下,走在雪中。
梓炎轉頭,含情脈脈看著婉妤,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唇邊一直掛著淺笑,不禁好奇問道:“這麼開心?”
她抬眸,與他對視,點點頭,邊走邊說:“自從來到這裡,我走過無數次這個城鎮的街巷,看到這裡由於戰火和瘟疫,四下無人,滿目蕭索,我深感悲痛,又覺有心無力。今日卻不同,你我走在路上,雖仍是四下無人,但心境卻有天壤之別。”
梓炎理解她口中的天壤之別,他捏了捏緊握她的手,鼻尖撥出白氣,說:“自古以來,但逢戰亂,受苦的皆是百姓,其實,最無辜的也是百姓。還有遠離家鄉窮苦的兒郎們,來到千裡之外的地方拋灑熱血,最後能走回故裡的寥寥無幾。在家倚門相望的老人和婦人,根本不知道兒郎何時歸,兒郎會不會歸。”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徵戰幾人回?’所以,身為將軍,不僅要會打仗,還要肩負起帶著他們回家的責任,對嗎?”婉妤輕聲問道。
梓炎鄭重點頭,“對。”所以,在戰爭中他不能隨意地就發起大規模的進攻;回京時,他亦不能棄任何一兵一卒於不顧。當時,有人和他說,先帶著沒有染病計程車兵回京,他拒絕了。
梓炎嘆道:“這場瘟疫來得蹊蹺,無數百姓痛失親人,好在有蕭太醫妙手回春,及時止損,沒有讓其餘染病的百姓喪命。”說罷,看著婉妤。
婉妤駐足,凝視著他,深情款款,說:“也救回了你我的性命。我那天睜開眼見到你,我真的以為是在夢裡。”
梓炎寵溺地笑著,把大氅的帽子給她戴好,婉妤卻輕巧摘下,拒絕道:“不要,我不冷,戴上該把我的發髻壓壞了。”
梓炎無奈,雙手捏捏她的耳朵,倆人牽手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