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責
藍府主院。
姜婉妤穿著青白交織的寢衣坐在軟榻上,手中執一方細膩的巾帕擦拭頭發,眼中透露著憂慮,向正忙碌鋪床的竹沁問道,“竹沁,我前幾日讓你打聽糧行的情況,有眉目了嗎?”
竹沁停下手中的活計,轉身面向姜婉妤,面上難掩憤慨之色,“小姐,京中的十一個大糧行裡,各執一詞,有的說當時將軍從京中出發時就已經將糧食悉數帶走了,有的說要留存京中和周邊供用。反正,都有理由,無一家肯鬆口放糧。”
姜婉妤聞言,眉宇間盡是無奈,輕嘆道:“京中的十一糧行歸屬皇家,咱們是動不了的,看來,唯有另闢蹊徑,從普通糧商手裡求購了。”
竹沁聽了更氣,“我問了,普通糧商一聽咱們要的數量,便如臨大敵,紛紛推諉說不賣。要我說,這背後定有蹊蹺,怕是有人故意設障,存心要為難咱們。”
姜婉妤輕輕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巾帕輕輕搭在桌角,“籌集銀兩之事,已讓他們措手不及,他們必定會從糧食上對我嚴防死守。”
她心裡不禁擔憂起來,也不知道梓炎那邊是否順利。
次日,姜婉妤早起就和竹沁去了錢莊,將沉甸甸的銀兩兌換成銀票後才回香宜坊,想著檢視一下這兩日的進賬。
在回香宜坊時,她們發現外面好似有人一走一過時,偶有目光投向香宜坊,夾雜著幾分指指點點與竊竊私語。這令姜婉妤十分困惑。她讓坊內的夥計二柱去打聽一下,看看外面的人都在說什麼。
沒一會兒,二柱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地跑回來,神色中帶著幾分尷尬與急切,“東家,打聽出來了,外面在傳,說咱們香宜坊此次制香,是利用國難之機,製造輿論,中飽私囊。”
竹沁柳眉倒豎,氣憤道:“瞎說,明明是籌銀買糧,何來的中飽私囊?”
掌櫃和其他夥計亦是面面相覷,紛紛質疑,“就是,你沒聽錯吧?”
二柱搖搖頭,還頗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姜婉妤,支支吾吾說:“外面就是這麼傳的,更有甚者說......說東家籌銀是為了養小白臉。”
姜婉妤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緩緩吐納,“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讓我買不成糧食。”
掌櫃的憂心忡忡,問:“東家,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朝廷那邊會不會——”
姜婉妤微微搖頭,“咱們行得正坐得端,是合法經營,並未觸動任何法律,朝廷不會無故查封香宜坊。現下只有盡快購得糧食北上,才能攻破謠言。”
竹沁愁道:“可是,現下哪還有人敢賣咱們糧食?”
“還得從糧商入手,待我想個辦法。”姜婉妤話音剛落,看到藍母身邊的丫鬟便走進來,說是傳老夫人話,請姜婉妤速速回府。
姜婉妤無法,只得點頭和她走。
掌櫃的問:“東家,這兩天的進賬還沒看呢?”
“先放櫃上,我稍後回來看。”
回到了藍府,陰沉的天空上下起了小雨,姜婉妤抬頭看看天,和竹沁感嘆,“這應該是今歲最後一場雨了吧?”
竹沁看著這鬼天氣,皺了皺眉,低語,“是,已經進入冬季了,不知道那邊冷不冷。”
小雨漸漸起勢,姜婉妤她們穿過曲折的迴廊,往後院藍母處走,步入前廳之前,姜婉妤溫聲囑咐竹沁在廊下稍候。姜婉妤自己走進前廳,抬眼就看到端坐於上首的藍母,還有她旁側的張嫋嫋,都面色不善地盯著她,彷彿要將她穿透。姜婉妤心裡有數,想必是外面的謠言被她這個婆母聽到了,唉——
姜婉妤福禮,“給母親請安。”
廳內安靜的好似掉片葉子都能聽到,藍母許久沒有叫起,姜婉妤微微抬眼,只聽藍母厲聲喝道:“跪下。”
姜婉妤面不改色,依言跪下。
藍母的怒意如火山噴發,字字句句皆是質問,“姜婉妤,你真是膽大包天,我兒之前對你百般維護,可你不知悔改,弄個鋪子斂財謀利不說,還敢私會外男,你要置我兒於何地,置我藍家顏面於何地,啊?”藍母越說越激動,說道最後甚至憤怒地拍桌子。
張嫋嫋見姑母如此生氣自然是心裡樂的,忙幫藍母理順兩下後背,心疼道:“姑母,您息怒,身體要緊。”
藍母閉眼理順一口氣後,方擺手,示意張嫋嫋不用忙了。然後冷眼盯著姜婉妤,等待她的辯解。
姜婉妤微微抬頭,“回母親,香宜坊斂財是真,牟利是假。賺取銀兩並非我要中飽私囊,而是為了籌措糧草,支援將士之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