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亙終於忍不住,問道:“夢大叔,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夢叔的人類身份證明上,用的就是”夢“這個人類中很罕見的姓,對外向人類自我介紹,都是說自己姓夢。
聽到高達亙的問話,夢叔反問道:“小梁沒有告訴你嗎?你接下來這些天要去村裡的養蜂場工作,做那個什麼參與家鄉發展。”
嘴上反問,腳下的腳步也沒有停下。
他不停,高達亙也不能停。
在夢叔沒有看到的地方,高達亙暗暗咬牙切齒,詛咒著他,臉上還硬要扯出笑容,裝出一副憨厚老實的表情,說道:“梁哥說了,不過我不知道養蜂場離村裡這麼遠。”
夢叔:“哦,那你現在知道了,還得再爬幾道坡呢,別急。”
對精怪們來說,花花坡到村裡這段路程確實不遠,很近,對於一個人類,尤其是高達亙這種常年被父母捧著不用下地,在學校也從沒有鍛煉跑步運動習慣的人類來說,相當遠。
終於到了花花坡,看到養蜂場擺放整齊的一個個蜂箱時,高達亙已經精疲力竭了。
熊叔和熊嬸昨天就收到夢叔的知會,知道今天會有一個名牌大學的聰明人類,要來養蜂場幫忙幹活,夫妻倆早早守在養蜂場門口等著了。
看到瘦巴巴的高達亙,還沒注意到他身上晦暗的印記,熊叔就已經先不樂意地砸了咂嘴。
他拉著夢叔往旁邊讓了兩步,用自以為已經夠小、人類聽不到、其實非常巨大的嗓門說道:“老夢,他這麼瘦,真的能幹活嗎?別還沒幹一會兒就給累出毛病,我沒有錢賠啊!你還是把他帶回村裡去搞那什麼電腦殼,打訂單吧!”
夢叔、熊嬸同時白了他一眼,對自己的嗓門有點分寸,說悄悄話這種事情不必勉強!
高達亙聽到後,卻眼前一亮,目存期盼地望向了夢叔,顯然,他想夢叔帶他回村。
夢叔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回應他,掉頭就走。
杜若若去檢查季衡那個二叔的情況了,季衡一定會在,要不是指望著新來的人類是個靠譜的,可以盡快接過使用電腦列印訂單的重任,他才不會走這一趟。
沒想到來的是個對山神不敬的人類。
對山神不敬,說明不信鬼神,可能發現村民們的異樣也無意間忽略而過,但同樣也有可能會因為不信鬼神,而在意外發現萬山村異樣的情況下,做出更恐怖的事情——比如,向外界的其他人類說出這一切。
基本上,夢叔這一趟算是白跑了,還給另外一個討厭的人類季衡留出了再一次接近杜若若的機會!
他心中懊悔,腳下走得更快了。
要不是礙著身後有人類,村裡也還有其他不知情的人類,夢叔恨不得當場變成原形,跳進大家的夢境裡穿到杜若若家去。
這時,熊嬸和神經大條的熊叔已經發現了高達亙身上印記的晦暗,對他的印象更加不好了,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友善。
高達亙也察覺到了來自這對夫妻的不友善,尤其是這對夫妻的體型格外高壯,兩人的身高近兩米,體形圓胖結實,給人的壓迫感極強。
他快走兩步,想追上已經走遠的夢叔,下一秒,夢叔已經翻過了一個小山坡,看不見了。
只留下熊叔、熊嬸,熊視眈眈地看著這個新來的、對山神不禮貌的人類。
經過參大夫的藥補、夢叔的夢魘之力輔助,以及一晚上的休息,今天季二先生的狀態好了很多。
慘白的臉頰上多出了一絲還不太明顯的血色,目光也比昨天記憶混亂狀態的時候清明瞭許多。
坐在猴爺爺昨天聽說訊息後連夜編出來的藤編躺椅上,狀態比昨天好轉的季二先生待在杜若若家的籬笆小院裡,在山中秋日清晨沐浴著還沒有開始強烈起來的朝陽,做著日光浴。
屬於他自己的記憶基本上都恢複了,也開始消化起自己父母二十年前就已經去世的訊息。
兩個護工已經從參大夫這個“鄉下赤腳大夫”那裡,得知了季二先生因為昏迷過久,造成記憶受損,現在是記憶不全的恢複狀態。
其中一個護工將一條稍厚些的毯子蓋在季二先生的身上,說道:“二先生,在曬一會兒太陽就要傷眼睛了。”
季二先生聞言,合上了眼皮,不說話。
意思是——閉上眼睛看不到陽光,就不會被傷到眼睛了,還可以再曬上一會兒。
另外一個護工正在填昨天挖出來的坑,一邊挖,一邊時不時用一種同情的目光偷看躺椅上的季二先生。
杜若若走進籬笆小院,恰好注意到了這個護工的目光。
昨天差點打翻藥碗的那個護工,他為什麼這麼看季二先生?
難道季二先生的情況惡化了?
生怕自己未來的活招牌、活廣告出差錯,杜若若趕緊走過去,詢問季二先生的情況——
“早,二先生,今天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