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賣持續了一小時之久,隨因和隨嘉聿中途離席,他們共撐一把傘走到那位老師身旁,隨因手裡還拿著一把,開啟後遞給了她。
“這是怎麼了嗎?”
“謝謝......”緊接著她走到滑梯那,頭朝裡探去,對著縮在裡頭的孩子道:“阿姍啊,老師帶你回去躺被窩裡好不好?”
此刻的天凍得不像話,隨因將自己包得嚴實,還覺得寒意從四面八方的空隙湧進,不禁哆嗦了兩下,隨嘉聿見狀幫她帶上了帽子,他問老師:“這個孩子,之前好像沒見過。”
“是,她前兩天剛被警察送來我們這,才不到四歲。”她嘆了口氣,低下頭去往握著傘柄的手裡哈氣,再抬頭時悲傷沁入了眼底,“不是本省人,阿珊的爸爸喝醉酒了老打她和她媽媽,媽媽現在人還沒找到呢。這孩子也算命大,前段時間暈在地上這才被鄰居發現報警……醫院說是餓暈的,營養不良,還渾身都是傷疤,被那畜生硬生生逼出了自閉症。”
她壓低了聲音,生怕被裡頭那孩子聽到一些敏感詞語。
“那現在……”隨嘉聿皺眉問道。
“人是好了,但身上的痕跡還在,心裡的痕跡也在。”她把傘放在一邊,拍著手想要讓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阿珊,你出來,老師帶你去畫畫好不好?”
隨因在一旁看著,說到畫畫時她的動作明顯有了變化,可隨後又縮了回去,老師見狀,揮動著手學著畫畫的動作,好讓她進一步瞭解等下可以去做的事情,但她無動於衷,老師這會兒也有點沒轍:“這幾天都挺乖的,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
這時隨因又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葡撻味,她低頭湊近了些問:“要不要去吃葡撻?”隨因一字一句問,“是很香的味道,聞到了嗎,我也聞到了。”
阿珊往前挪了兩步,她盯著隨因的臉看,隨因學著老師剛剛的動作,對她拍著手,然後敞開了懷抱:“我抱你去吃,這個,聞起來很香的,東西,好不好?”
她又往後縮了回去。
隨嘉聿這時道:“阿因,讓老師來吧。”
隨因知道隨嘉聿在顧忌什麼,一開始她和隨嘉聿來這時,院長就告誡過他們,不要給這些孩子無法長久供給的愛。
“快來,再晚可就沒有了。”
她終於有了動靜,在隨因的誘哄之下,她順著滑梯滑了下來,老師立馬上前牽住了她的手。阿珊沒有說話,只是倔著站在原地,盯著隨因看。
阿珊的臉被凍得通紅,一雙烏黑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隨因,幾近自虐般地咬著下唇。孩子的力氣還是不敵大人,她的眼白逐漸變得通紅,可愣是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出來。
“阿因,想做就去做吧。”隨因看向隨嘉聿,隨嘉聿微笑著給予她肯定的答案。
在所有人看來隨因和隨嘉聿是人生贏家,可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歷了什麼,他們又曾經遭遇過什麼。不僅僅是她,他也在阿珊的身上,發現了一些同他們過去相同的特質,比如說傷痕,又比如說虐待,這足以讓她和他動了惻隱之心。
隨因拉住了阿珊的手,蹲了下來,她看著她的眼睛問:“我還可以抱你去吃這個香香的東西嗎?”
話音剛落,阿珊便回握了隨因的手,什麼話都沒說,但隨因知道,她已經默許自己靠近她了。隨因把阿珊抱進了懷裡,她的身體一下子騰空,人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
隨因單手託著她,另一隻手教她要怎麼摟住自己的脖子,阿珊學得很快,反倒是老師站在一邊,表情有些為難。
“我等下跟院長一起送她回去。”
老師見狀也不再說什麼,便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