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哪怕師尊殺了弟子,或者趕弟子出去,弟子也無怨無悔。”
“你的確該死。”明流真君道,“可你知道,你做的最錯的一點是什麼嗎?”
明流真君走下高高的臺階:“是不夠讓本君心疼。”他抬起鐘語溪的下巴,鐘語溪哭得梨花帶雨,明流真君毫無一絲心疼。
蘇胭還原情緒,看到這兒,差點都困了。
師徒替身文學?能來點新穎的嗎?
“你想要什麼新穎的?”蘇胭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她下意識一刀砍過去,謝和璧夾住魔刀刀鋒,魔刀離他肩膀只剩纖指。
謝和璧帶著瞭然:“你總是喜歡先砍左肩。”他放下魔刀,好像具備豐富的被砍經驗。
蘇胭見是他後,重新坐回去:“因為比較順手。”
“你怎麼來了?”蘇胭盯著葉片裡的情緒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就是她盯著一株葉片想看到天荒地老。
但謝和璧不是這類人,他來此就是為了蘇胭:“你去查了明流真君?”
蘇胭回望,示意他說清楚。他突然從養傷到這兒來,再忽然提到明流真君,一切行為都很不合理。
“剛才星辰軌跡發生變動,能有這個實力的人,只能是明流真君。”謝和璧道:“今晚你去了止極宗,我在空中發現有你的道氣息,便猜到你去查了他。”
所以,謝和璧降臨於此:“暫時別動他,小心狗急跳牆。”
“你也覺得明流真君有問題?”蘇胭道。
謝和璧走到她身側,目光落在暖黃的葉片上,他大概知道蘇胭能用這個葉片做什麼,但無法和蘇胭一樣看見情緒裡的一切。
“明流真君從沒展示過他的道。”謝和璧說,“他早就擁有了道種,卻從不在我面前使用,那層星象之力牢牢包裹住他的道種。我曾經猜測過,不想讓我窺破道種的人有很多,但明流真君絕對是裡面最謹慎的一個。”
“可惜,再謹慎也有漏洞。他的星象之力變過。”
蘇胭疑惑,謝和璧言無不盡、知無不言,他眼中沒有浩瀚的星辰,有的只是一望無垠的漆黑。他通曉一切,在他身邊,會被下意識感染一種可靠感。
明流真君是飄渺的危險,謝和璧則是冷淡的真相。
“明流真君的星象之力,初時更偏重試探,後來,他竭力想讓星象之力回歸之前,但仍然洩露出一絲霸道。”謝和璧斂眸,“若他是真正的心境轉換影響道法星象,他不會遮掩。”
“最重要的是。”他抬眸,“在那幾年,一位修霸者之劍的修士隕落。”
“這就有趣了,修真界版仙王?”蘇胭來了興趣,嗅到危險後,她更顯興奮。危險裡有一種生死間遊走的欲,修士懼怕生死,卻又渴望生死間的突破。
蘇胭終於懂為什麼魔族行事都張狂無忌,並非全是性格如此,而是所修之道讓他們天然更愛危險。
蘇胭選擇信任謝和璧,她一揮手,葉片中的情緒完全透出,投射成影像。
幾句話功夫,明流真君已經讓鐘語溪不再哭泣,鐘語溪臉上有敬仰,更多的卻是懼怕。
明流真君俯視她:“哪怕白璇活著,也不能和你相比。你,天生適合修這條道。”
“語溪,盡力得到所有有用之人的信任、愛戴。你的未來很遠很遠。”明流真君無情叮囑,鐘語溪有茫然:“可是師尊,我,做不到。”
不待明流真君發火,鐘語溪瑟縮道:“我喜歡被人愛戴,可是,這樣得來的道真的是我的嗎?”
拿別人的道,成全自己。師尊說她註定是眾星拱月,註定將在未來站在最高處,沒有人比得過她。
可鐘語溪不懂,她要拿別人的道,就只有討好別人,被別人信賴這一條路嗎?她是個修士啊。
她難道不應該靠自己嗎?鐘語溪道:“弟子現在,連出劍都無法感受到力量。”
她感覺支撐她的東西成了空中樓閣。
明流真君只道:“那是因為你還太弱,當你得到那些力量後,自然不會再那麼想。你是本君花費最多心血的徒弟,你的天資卻被你的實力束縛,本君比你更心痛。”
“幽泗弱水體,水為萬物之源,你天生該站在頂峰。”
蘇胭靜靜聽明流真君利用可憐的鐘語溪,鐘語溪咬唇:“師尊這般看重弟子,可弟子……殺了白璇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