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不恭辛苦爭取來的這半個時辰內,司可冠並沒有跑出多遠,他胸中憋著一口悶氣,卻又沒地方發洩,背上還揹著百木妖嬈,就是想發洩一通也礙於顏面。於是只能不時地製造些水分身出來,讓他們沿著各個方向亂跑,試圖迷惑後面的追兵,而他自己則揹著百木妖嬈鑽入了一處密林之內。
“百木姑娘,稍後我們若是被人追上,我會替你攔住他們,你自己有力氣逃走麼?”
百木妖嬈費力地眨了眨眼睛,苦笑著搖頭道:“恐怕,這次要連累你們了……”
“不必擔心我們,”司可冠也苦笑一聲,安慰她道:“我和韓不恭是持飛鴉貼受鴉門之邀而來的,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過分地為難我們。反倒是你,這次我們營救你不成功,恐怕下一次你們的人想要救你就更難了。”
“我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危險。”百木妖嬈清淺一笑,那笑容彷彿早已將一切看穿,只聽她解釋道:“他們之所以想要抓我回鴉谷,不過是想在日後雙方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局面時,能夠讓我父王有所顧忌;可一旦他們真的加害於我,那便只會徹底激怒我父王。所以,他們非但不會為難我,反而會千方百計地討好於我,只要雙方關係稍有緩和,他們會立刻將我分毫不差地送回靈族去,以求我父王能夠息事寧人。”
“你這麼一說,倒像是我們多事了。”司可冠自嘲地笑了笑。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百木妖嬈趕忙解釋道:“剛才我說的那些,是我被他們困在車裡時,我為了安慰自己才想出來的。雖說是不會為難我,但終究免不了要被軟禁,還會令父王他們擔心,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能逃掉最好。所以,我很感激你們能來救我,姐姐她這次出門,能交到你們這樣的好朋友,我真替她感到高興。”
“要感謝的話還是等逃出去以後再說吧。”司可冠腳下速度不減,轉身抬手一支冰矛向後射去。冰矛精準地命中了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但很快,又有數只蝴蝶從各個方向冒了出來,於是他索性停下腳步,將百木妖嬈放在一顆大樹下倚好,說道:“看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追上來,韓不恭應該已經盡力了。”
說到這裡,司可冠望了一眼西面的天空,自言自語道:“早知如此,昨天晚上就應該行動了,現在倒好,不但我和不恭暴露了,人也沒能救出去,韓棄呀韓棄,原來你也有失算的時候呀。”
西面的天空依舊毫無動靜,而東北面的天空卻有著一道黑影向這片樹林飛快地靠近。
“來了嗎?”司可冠凝神以待,偏過頭衝百木妖嬈叮囑道:“其實我們還有兩位同伴,他們去西關找你姐姐去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今晚就能趕回來。所以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要放棄希望,待會我們見機行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百木妖嬈默默地點頭表示明白,望著天上的黑影降落下來,在月光下化為一位白髮男子和一位翠衣女子。
再說韓不恭這邊,他和秦戌羽三人一路向西北而行,雖是疾行,但速度卻並不快,興許是眾人都疲於奔波有些乏了,又或許是擔心後方隨時會有訊號傳來,離太遠的話無法及時馳援。
韓不恭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雙手抱著後腦,嘴中哼著輕快的小曲兒,一邊欣賞著月色,一邊在樹林中信步疾行,那模樣當真是愜意地很。緊跟其後的是那名書生男子,此人姓王,名亥羽,五夜羽中排在第二位,此刻的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不知道在算計些什麼。
秦戌羽和那位胖子醜羽並肩走在最後面,不時地扭過頭去留意後方的動靜,如此幾次之後,胖子先開口了。
“秦師弟,按你之前所說,太微山的人應當是與靈族有勾結才對,為何大師兄不讓我們將此事稟告給掌門呢?”
“我也不清楚。”秦戌羽答道:“但是我相信大師兄的判斷,他既然這麼決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二師兄,你說是嗎?”
王亥羽走在前面似乎有些走神,愣了半晌方才回應道:“哦,是吧,我們只管按大師兄說的做就是了。”
秦戌羽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邪笑,語氣也變得意味深長起來,說道:“二師兄,你對大師兄倒是服氣地很呀,不知道小師妹是不是也和你一樣,也那麼敬佩大師兄呢?”
王亥羽倏然止住腳步,轉過身來,凌厲地直視著秦戌羽,質問道:“秦師弟,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前方的韓不恭也停了下來,饒有興致地觀賞著這幕鬧劇。
秦戌羽先是衝醜羽眨了眨眼睛,然後轉過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二師兄,明人不說暗話,你對小師妹是什麼心思,我和醜羽可是心知肚明,也無意與你相爭。但是大師兄他可不一樣,他明知你對小師妹的感情,卻偏偏要橫刀奪愛。就拿剛才來說吧,明明可以自己一個人去追那靈族妖女,卻偏要帶著小師妹一起,還不讓你跟著,這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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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亥羽聽完這番話,臉已經紅到了脖子,不知道是因為心中怒火還是因為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反駁。片刻後,他抬起頭看到秦戌羽那張得意的臉,心中猛地一震,緊繃的面孔忽然就鬆弛了下來,輕笑著說道:“秦師弟,你又何必在這挑撥離間呢,你如今的情形,恐怕比起我也好不了多少吧?”
秦戌羽臉上的笑容倏然凝固,盯著王亥羽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著他的下文。
王亥羽乾笑兩聲,繼續說道:“雖說你爹是現任掌門,但是誰都知道,他只不過是暫代掌門之職,鴉門掌教的位置,向來是由鴉氏一族世襲傳承。如今大師兄已經是結廬境頂峰的修為,突破海境指日可待,到時候,你爹還不得乖乖地讓位麼?你這少門主的位置又還能坐得幾年?”
秦戌羽也被他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片刻後擠出一絲笑意,說道:“呵呵,師兄,我不過隨口說說,你又何必動怒呢。大師兄他修為精湛,又身負鴉氏血脈,繼任掌門是理所應當之事,小弟我何德何能安敢有覬覦之心,只要能在其身旁輔佐便足慰平生了。我只是替王師兄不甘,你與小師妹分明是郎情妾意,大好的姻緣卻被人硬生生橫插一棒,師弟我這個旁觀者也替你不值呀。”
“哼!”王亥羽冷哼道:“這是小師妹自己的事,她若是真對我有意,大師兄他做什麼也是枉然。”
“二師兄,你好糊塗呀。”一旁的胖子醜羽忽然插話道:“我妹妹是什麼性子我都知道,你還不清楚嘛?她生性柔弱,最禁不住別人勸說,而我爹又一向很中意大師兄,到時候大師兄繼任掌門,他肯定會作主將妹妹嫁給大師兄的,你覺得我妹妹會有勇氣違抗父命麼?”
王亥羽被說得啞口無言,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話,這時,秦戌羽看準時機繼續煽風點火道:“方師兄說得對,而且大師兄為人本就心機頗深,我們師兄弟幾個這麼多年,只有他從來沒和我們吐露過心事。一旦他繼任掌門,就算方伯父溺愛女兒,肯順著小師妹的心意,也難保大師兄不會從中作梗,二師兄,你到時候可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呀。”
王亥羽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卻並沒再開口說什麼,只是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秦戌羽和方醜羽各自一眼,似乎是明白過來,眼前這兩人原來早已站在了同一陣線,正試圖拉攏自己。他默默地轉過身,掃了一眼韓不恭所在的方向,沒多說一句話,只是道了一聲:“走吧。”
就在這時,幾股強悍的氣息驟然襲來,瞬息間便將幾人包圍了起來。
“走?往哪走!鴉門的小鴉崽子,你們今夜全都得死在這裡!”
四周尚無任何人影出現,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而且這聲音中不知是使用了何種咒法,所及之處令人振聾發聵,修為不濟者恐怕都能吐出血來。
“刷刷刷”,五道人影分四個方位立定,將秦戌羽四人圍在其中,藉著月光露出了他們的異樣容貌。
“靈族異瞳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