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韓更先前所言可以推斷,韓遲遇難與七殺卷宗被盜這兩件事乃是發生在同一天晚上,而韓遲遇難的那座後院又恰好正是藏有七殺卷宗的韓家祠堂所在,眼下再加上韓不恭的這番證詞,所有的線索就全都串連了起來。
韓棄命人請來了韓青和韓更兩位長輩之後,便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兇手先是在兩個月前的夜晚,出於某種目的悄悄摸進了韓家,被不恭叔發現蹤跡後,爭執之中進入祠堂躲避,無意中被他發現了藏匿七殺卷宗的暗格。只可惜當時被不恭叔及時趕到,致使他未能來得及取走卷宗,於是趁著前幾日崑崙山的人撤退後,韓府上下守備有所鬆懈之時再度潛入祠堂,意圖盜走卷宗,卻不料在離開時又被我爺爺發現,於是便殺人滅口!”
在聽完韓棄這一番無懈可擊的推論之後,韓更韓青兩兄弟皆深以為然,只不過雖然推斷出偷卷宗的和殺韓遲的是同一人,但這人的身份才是最為重要的,於是韓青率先發問道:“恭兒,你既然與那人交過手,憑你的見識和道行,應當多少能試探出些那人的底細才是,為何此刻卻無半點頭緒?”
半臥在床榻之上的韓不恭聞言苦笑著回答道:“二伯,您有所不知,那人所使術法並非什麼獨門招式,反而都是些北穹境內隨處可見的江湖把式,只是力道端的不俗,我與他鬥了數十回合,始終佔不到上風,並且最後還讓他全身而退,想來那人真實道行應當不在我之下。”
韓更也思忖著道:“能夠以普通江湖把式與恭兒對戰且不落下風,此人只怕來頭不小,北穹境年輕一輩應當不太可能,難不成是某些隱世的老傢伙所為?”
韓棄卻分析道:“三爺爺,有一點您可別忘了,我爺爺他是死在崑崙山青聖派的獨門術法之下,兇手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為了嫁禍給林顯雨,但同時卻也讓他自己露出了馬腳。當初我放走林顯與之前,曾讓孃親對他施展過讀心術,得知青聖派的術法在六派合併之前只傳本門弟子,而六派合併後,但凡是崑崙弟子便皆可修習,所以真兇很有可能也是崑崙派的人。”
韓不恭趁機挑起話題道:“所以,我和韓棄打算等我傷勢痊癒之後,一起去一趟崑崙山,查出殺害大伯的真兇!”
韓更聞言面色頓時一沉,厲聲喝止道:“不行,我不准你去!”
韓不恭早就預料到了父親會有如此反應,他反詰道:“可是韓棄他說要去崑崙山,您和二伯不是都同意了麼?”
韓更陰著臉訓道:“棄兒是棄兒,你爺爺有過遺訓,他的事情只有他娘能做主,況且他能在趙溫尤面前帶著昏迷的你全身而退,還把林顯雨給帶了回來,就憑這一點,他去崑崙山我可以放心。你小子倒好,剛下趟山就險些丟了半條命,居然還想著下山?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韓不恭被訓斥地不敢再有聲音,只是一個勁地朝韓棄使眼色,後者此刻“受制於人”,便只好硬著頭皮開口道:“三爺爺,既然不恭叔想下山歷練,不如就讓他與我同行,一路上我們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況且不恭叔的術法修為的確不俗,我此次去崑崙山正好需要他這樣的幫手,另外七殺卷宗已經被盜,我想學七殺術,也需要不恭叔從旁指點。”
奈何韓更卻堅持不肯鬆口,拒絕道:“不行,你二人皆是身負韓家希望之人,怎可一同陷身險境?你不必替他說情,我是絕不會答應的。”說罷,他一揮袍袖,不給眾人機會,直接推開房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韓青見狀也站起身,搖頭嘆息道:“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恭兒,莫要埋怨你爹,他實在是放心不下你啊,此事依我看就莫要再提了。你身子尚未復原,還是多休息吧。”說完,他又拍了拍韓棄的肩膀,走出了房間。
此刻房內只剩下了韓棄和韓不恭,以及一直立在門口沉默不語的葛三青,三人有些尷尬地相視一笑。
最後還是韓棄開口道:“算了,你還是先休養好體內傷勢再說吧,到時候再慢慢想辦法不遲。”
韓不恭也唯有點頭,他明白這事情急不來。
“快到中午了,我得去一趟關家。”韓棄扭頭衝葛三青道:“葛大哥,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幫我去調查一番,路程比較遠,時間也有些緊,希望你能即刻動身,而且不管查沒查到,兩個月後,我在崑崙山腳等你。”
葛三青爽快地應允,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於韓棄的能耐,他毫不懷疑,所以不管他要自己做什麼事,一定是有著他的道理,那麼他只需照做就是了。只不過,現在稍微有些不同了,他身後還有一個走到哪就跟到哪的大麻煩。
想到這,葛三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小聲嘀咕道:“如果時間緊的話,我一個人動身可能會快一些,只不過琉璃她就……”
韓棄心領神會,拍著胸口道:“沒事,葛大哥你只管動身,我會負責幫你支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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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三青這才放心。
當韓棄來到關府的時候,關白羅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桌豐盛酒宴等著他了,韓棄先去探望了關炎魂,只見他雖然已經甦醒,傷勢也無大礙,只是神情略微還有些恍惚。
對於他的這種情況,關白羅倒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沮喪,畢竟這一次能夠保住一條命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雖說是修為盡失,但只要命還在,術法再重新修煉回來也只是時間的事。
待得韓棄入席後,關白羅屏退所有人,並親自替他斟滿一杯酒,口中不斷說著發自肺腑的感激之辭。
這倒是讓韓棄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連連起身推辭道:“關爺爺不必如此客氣,我想您此次請我單獨前來,應當是另有他事要說吧。您放心,只要是韓棄力所能及,定當竭盡全力,有事您儘管開口便是。”
“唉,果然是瞞不過韓小公子的法眼啊。”關白羅這才收起一臉殷勤,放下手中酒壺,長嘆了一口氣,坐下道:“事情是這樣的,今日凌晨時分我魂兒便已甦醒,然而在他剛剛甦醒之時,神識卻是一片恍惚,唯有口中不斷地嚷嚷著什麼。”
韓棄察覺到關白羅的語氣有些怪異,便試探性地問道:“可是令郎在半睡半醒間說了些什麼?”
果然,關白羅點了點頭,卻又發出一聲唉嘆,方才止不住地搖著腦袋道:“他整整嚷嚷了半宿,卻只說了兩個字。”
“哦?”韓棄追問道:“不知是哪兩個字?”
關白羅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不斷地搖晃著腦袋,似乎那兩個字極難啟齒一般,他醞釀了半晌,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而是用手蘸著酒水在桌上寫下兩個字。
“暖、顏。”
韓棄見狀,心中霎時恍然,總算是明白他今日請自己來是所為何事了。但他卻也不願戳破,揣著明白裝糊塗他順勢問道:“哦?竟然是沈家千金的閨名?這是為何?”
關白羅聞言眉頭一皺,他心中清楚,以韓棄之精明,不可能猜不到自己的用意,可他卻揣著明白裝糊塗,想來也是不願插手這件事吧。
關白羅思量到這裡,終於決定還是豁出去,為了兒子,莫說是他的這一張老臉,就算是豁出這條老命也並無不可。
於是,關白羅他不再拐彎抹角,直勾勾望著韓棄道:“明人跟前不說暗話,韓小公子,我想求你幫幫忙。我魂兒遭此大難,很有可能是為了沈家那丫頭,而那丫頭對我魂兒如何,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此等情誼,天地可鑑!只可惜那丫頭已經同你從叔韓不恭有了婚約在先,如此下去,豈不是要硬生生拆散了這對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