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師康眼中閃過一絲慍色,自己一個不慎居然被眼前這老狐狸給使了個絆子,不過既然已經被拆穿,他也就乾脆不再偽裝,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摸著左眼的眼罩坐下道:“小侄這點心思,果然瞞不過世叔。沒錯,諸羽兩兄弟的眼睛是我刺瞎的,就是為了給半年前我丟失的這隻左眼報仇。”
韓棄見他終於說出實話,心中不由暗喜,自己的第一步計劃已經成功,他裝作一副吃驚地樣子,問道:“怎麼,世侄獨眼竟然是拜諸羽家所賜?這是怎麼一回事?”
胡師康神色忿然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世叔應該知道,我與那已經死去的織野長風以前關係不錯,當初他從中原遊歷歸來之後,我曾去他府上拜會,卻沒想到從他那聽到一個令我萬分震驚的訊息!近幾年,在中原東南沿海一帶的市場上出現了大批來路不明的鐵器和藥品,而且售價比起織野家和我們胡家運往中原的要低廉得多。根據織野長風的有心查探,最後探明這些鐵器和藥品全都出自一個叫作九恩的小商會。”
韓棄不解,問道:“這又如何?”
胡師康冷聲道:“如果只是這樣,那當然沒什麼,關鍵是那些兵器和藥物當中,有不少都是隻有使用東島獨有的礦產和藥材才能製作出來的,也就是說,島上一直有人在暗中給九恩商會提供原料。說到這,世叔您應該明白了吧,能有機會將原料偷偷運往中原的,就只有藥王、兵祖和廚聖這三家獲得許可的貨船,我們胡家和織野家肯定不會斷自己的財路,那麼暗中搞鬼的就只能是諸羽家!為了求證此事,半年前我帶人蒙面堵住了諸羽乾涯,一番逼問之下,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供認不諱,我本欲將他就地除去,奈何被一位高人給救下,而我的左眼也是在那時負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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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棄聽到這裡,已經大體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到底,這些人無外乎都是為了家族利益,雖然諸羽乾涯確實野心勃勃壞了規矩,但他有著能夠匹配他那份野心的能力,而這個世道本就應該能者居上,憑什麼要被一條規矩束縛,何況他韓棄也受了諸羽家的恩惠,眼下正是他報恩的時候。
想到這,“伊賀子蘇”同仇敵愾地安慰了胡師康兩句,又問道:“既然如此,世侄為何不將此事公之於眾?”
胡師康斜了他一眼,苦笑道:“世叔以為我不想嗎?只不過苦於沒有證據而已!”
“伊賀子蘇”故作玄虛地神秘一笑,“想要證據,這還不容易嗎?”
胡師康聞言頓時兩眼放光,緊緊盯著“伊賀子蘇”的眼睛,一臉認真地問道:“還請世叔不吝賜教!”
韓棄見他終於開始對自己卸下心防,知道時機已然成熟,一邊悄悄施展能夠攝人心魄地喧諷詭術,一邊繼續吸引他的注意力道:“世侄只需派人在盯在碼頭,觀察諸羽家來往貨船的吃水線,若是往中原去採購食材的船舷吃水線,比回島時的吃水線還要深的話,那就表明……”
精神集中認真聆聽韓棄聲音的胡師康,眼眸中很快聚起濃厚的迷茫之色,韓棄知道已經功成,頓時長舒了一口氣,這還是他第一回施展喧諷詭術,比起大成之前需要藉助畫面才能引人致幻的鏡花詭術,透過聽覺就可達到一樣效果的喧諷詭術果然要便利不少。
望著坐在桌前陷入幻覺兀自傻笑的胡師康,韓棄開始著手實施他的報恩計劃。他此行的目的並不是來取胡師康的性命這麼簡單,如今諸羽家已是四面楚歌的處境,這麼做只會給諸羽家帶來更大的麻煩。如果想要一勞永逸地化解諸羽家面臨的危機,眼前的胡師康可是能派上大用場的。
沒錯,他決定透過施展靈魂催眠來篡改胡師康的思維!
和喧諷詭術一樣,韓棄此前也從未施展過催眠詭術,更別說是條件尤為苛刻的靈魂催眠。而他之所以先前進屋後沒有直接施展喧諷詭術,而是利用伊賀子蘇的身份和胡師康展開一番交談,為的就是讓他對自己徹底卸下心防,只有這樣,接下來要施展的靈魂催眠才有可能成功,雖然是初次施展,但是胡師康已經深陷幻境,他有大把的時間反覆嘗試,不愁不成功。
不過,儘管胡師康刺瞎諸羽兩兄弟的報復行徑有些殘忍,但是於韓棄而言,兩人之間並無深仇大恨,因此他也沒打算透過靈魂催眠徹底奴役胡師康,只不過是想透過靈魂催眠給胡師康種下一個潛意識,讓他認為兵祖織野家才是他們藥王胡家最大敵人,從而讓整個藥王胡家將矛頭從諸羽家轉向織野家。
胡師康作為當代藥王家主胡喬泰最器重的長房長孫,自打胡橋泰重病臥床之後,早就已經將族內大小事務交由他全權處理,所以藥王胡家下一代的家主之位,必定是胡師康的囊中之物,只要能令他從潛意識裡提防織野家,那麼諸羽家今日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一切大功告成之後,“伊賀子蘇”在隱藏在暗處一眾扈從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別苑,走在回去的途中,他回味著自他修煉詭術以來就少有像先前這般良機給他放手施展所獲的珍惜心得,心中不由連連感嘆,這詭術一道若是用到恰處,比起其餘術、武、咒三術可要管用太多了。
但好在他還算清醒,及時想起了美執者師父臨走時叮囑他的那些話。
自己詭術修為低微,之所以兩次施展都能僥倖成功,那是因為織野長風和胡師康的道行不高,而且年紀尚淺定力不足。如果面對的是伊賀子蘇或者柳生元一那樣精於城府的老成之輩,只怕絕無成功的可能,看來當務之急還是得加強武術修為。
想到這裡,韓棄靜下心來開始盤算自己目前的修為進境。他同時修煉詭術和武術三年之久,丹田內所得兩種靈力並無衝突之感,已經可以確定自己就是丁者體質無疑。武術方面,他的火字訣刀法即將大成,力道最高可達四十尺;詭術方面,詭幻術已經可以運用自如,詭心術則還需要多加修煉;而術術則幾乎為零,這主要是他曾經允諾過孃親,未得她同意不可修習術術;至於最後的咒術,目前卻只有一隻可以供他操控的偃甲烏鷹而已。
韓棄暗暗尋思,如果要去柳生家救出孃親,至少要將天雷地火刀的兩種刀法練至大成,到時候再加上詭術的輔助,問題應該不大。可是按照他目前的進度,如果要將第二種刀法修煉至大成,至少還需要五年,一念及此,韓棄不禁有些失落和灰心。一想起母親尚在柳生家受苦,心中失落又瞬間轉化為對柳生元一的滔天恨意。
“南無阿彌陀佛!”
憑空而來的佛號聲宛若平地驚雷,將已經處於的瘋魔狀態邊緣的韓棄給嚇了個激靈,清醒過來的他立即警惕起來,藉著微弱月光四下搜尋,卻並未發現任何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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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目四望,強自鎮定地問道:“誰在說話?”
“施主莫怕,小僧只是路過罷了。”
依然沒有任何人影出現,但聲音卻從四面八方傳來。那是一道溫藹之極的男性嗓音,猶如和煦春風直接吹進他心坎一般,韓棄甚至覺得,單單那句佛號就令他忘卻了所有煩憂,先前的種種複雜情緒統統被他拋諸腦外。
那溫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僧方才見施主為心魔所惑,有墮入魔道之危,故而誦唸佛號加以警示,望小施主莫怪。”
“心魔?”韓棄不解。
“世間多孽業,緣起貪嗔痴,眾生皆空性,何來魔入心。”幾句禪味十足的偈語過後,那聲音方才緩緩道:“小施主頗有慧根,然心魔亦盛,今後當思諸惡莫作、諸善奉行,心中之魔便可不攻自破。”
韓棄似有所悟,當即行合十禮答謝道:“多謝大師出言教誨,晚輩方才心中嗔恨之念猖獗,一時失了本性,幸得大師指點迷津,此番金玉良言晚輩定會銘記於心,不知大師可否現身賜見?”
韓棄等了多時,那聲音卻再也沒有響起,他又重複問了幾遍,依然沒有得到答覆,對方顯然無意現身,或許真是位恰巧路過的得道高僧。
不過經此一出,他已經重新點燃了鬥志。只要有希望救出孃親,別說是苦練五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他也必須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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