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鴉老一直安靜地站著,直到目睹完那邊的一切,確認女童只是被擊暈過去並無大礙,他才長長舒了口氣,而後將目光轉向他對面那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緩緩開口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東島一鴻、柳生先生大駕,嘖嘖,當真是好俊的徒弟!想不到老夫的關門弟子,在你徒弟手上竟然挨不到第二招。”
“哪裡,讓老前輩見笑了,我這徒兒別的不行,只不過皮糙肉厚些罷了,也就只能對抗這些許的咒術。”中年漢子大笑著,聲音粗狂豪放,而後用眼神比劃了一下自己和鴉老間這足足有四十丈遠的距離,他接著笑道:“不過話說回來,這咒者一旦讓武者近了身,似乎確實討不到什麼好處,你說是吧,哈哈哈……”
遠遠站著的鴉老並不介意這漢子的冷嘲熱諷,只是面色陰沉道:“柳生先生,你我雖然多年不見,但你不遠萬里從東島來此,想必不單單是來和老夫比試弟子的吧?”
中年漢子微微冷笑道:“前輩的住所離這太微山應該也不近吧?哈哈,我只是恰巧路過,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就愛管些閒事,若有得罪前輩之處,還請見諒,為表歉意,我師徒二人這便離開。”
說罷,中年漢子不願過多糾纏,招呼那名少年武士便欲離去。
“等等!”
發聲之人正是那名銀髮女童,她不知何時竟已從暈厥中甦醒,一邊揉著後頸一邊從地上爬起身子。
“你叫什麼名字?”
她這話是問那名少年武士的,語氣冷冰到了極點,可話音卻有些發顫,倒不是因為先前在那少年手上吃了虧而對他感到畏懼,相反,是因為她那副嬌軀幾乎快要壓抑不住她那滿腔的怒火。
此刻那少年武士心頭也多少有些納悶,自己方才那一記手刀,雖說不算太重,但也應當足以讓她暈厥半個時辰以上才是,怎麼才這麼會功夫便甦醒了?莫不是在他那一記手刀落下之前,這女童還給她自己種下了某種防禦類的咒術?
“葛三青。”
少年武士沒有再多想,他原本還想跟她再道個歉,畢竟自己確實冒犯了人家,只是他生性木訥不善言辭,到了嘴邊的道歉言語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葛三青!我長這麼大,還從未受過今天這般委屈,你夠膽就別跑,我這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女童說完這一句,卻不見她有先前那般施展咒術時的結印動作,而是雙手自然下垂,一對明眸之中,目光迅速轉變得迷離渙散,口中則不斷默唸著晦澀咒語,像是在準備發動某種極其厲害的咒術。
小韓棄在一旁看得真切,眼尖的他發現女童身後的銀髮,竟然從髮梢開始,正由原本的銀白色逐漸轉變成血紅色,這種詭異變化讓他幼小的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恐懼,努力拖拽著不能動彈的孃親往後退了幾步。
“丫頭住手!”
遠遠站著的鴉老顯然也發現了這一幕,神色變得凝重,他不再理會那中年漢子刻意營造的壓迫力,飛身掠至女童跟前,右手食指重眾點在她眉心處,只見女童一半已經染變成血紅色的滿頭長髮,這才逐漸褪變成原本的銀色。
神色萎靡的女童,眼神緩緩安定了下來,恢復了意識的她面帶怨恨,望向鴉老,語氣虛弱地責問道:“老頭,你為何要打斷我施法?”
“胡鬧!”鴉老破天荒地沒有了以往在這名寶貝徒弟面前的好臉色,端起了打收徒那天起就從沒端起過的師父架子,板著面孔訓斥道:“那是你家族秘術,對身體的反噬程度之大,便是你父輕易也不願施展,你如此年紀便胡亂施為,豈還會有性命?”
女童毫無悔意,語氣中帶著幾分哭腔,她大喊道:“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受人屈辱!”
鴉老沒有慣著她,提高嗓門他厲聲喝道:“你自己學藝不精,敗給別人理所當然,有什麼好委屈!”
女童沒有哭,但是兩行淚水卻從眼角滑了下來,她緊咬著牙掛著淚水,表情猙獰地瞪視著鴉老,鼻腔斷斷續續地往外抽著氣,分明是心中氣憤到了極點,可嘴上卻沒有再作聲。
鴉老見到她這副模樣,語氣頓時也軟了不少,長嘆一口氣後,他語重心長地勸慰道:“你這丫頭呀,性子太烈!當然,這也不能怪你,就是你們整整一族內,恐怕也挑不出幾個脾性好的。老夫倒也不是說這是什麼壞事,至少在這北穹境內,就沒什麼敢去招惹你們嘛。為師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們修術之人,眼光應當放長遠些才是,若是都和你一樣受了丁點委屈便要與人拼命,那得要多少條命才能取得自己想要的成就?你如今年紀尚小,但以你的天賦和背景,只要肯花苦功潛心修習,將來莫說是眼前這小子,便是放眼整個北穹境,又有幾人能是你的對手!”
經過鴉老這一番推心置腹的勸說,女童雖未徹底氣消,但情緒好歹算是平穩了下來。
她擦掉臉上不爭氣的淚水,步伐不穩地向前邁了兩步,望著那名一直安靜等在原地的少年武士,她的聲音虛弱卻異常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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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三青,你記住,我叫百木琉璃。十年之後,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你最好好好修煉你的武術,否則到時成為我手下敗將,我定要向你討回今日之辱!”
葛三青還是沒有多少表情,只是憨態十足得摸著腦袋“哦”了一聲,算是應約,而後便轉過身隨中年漢子大踏步離去。
“我們也該走了。”
鴉老背起虛弱的銀髮女童,正準備離去,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身朝著小韓棄道:“小娃娃,看來你我師徒是有緣無分了。但你若是回心轉意,想要和我學咒術,為師常年定居在西關冰池,你只管尋來便是。”
說罷,鴉老對著析欒無名指兩次屈伸,析欒的定身咒應勢而解,而鴉老和女童眨眼間便已沒了蹤跡。
“孃親,你怎麼樣,沒事吧?”韓棄見析欒總算恢復正常,頓時心中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