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覺得他們侯爺最近有些琢磨不透,一會喜歡打雷,一會又不喜歡了,非常的喜怒無常反複不定。
可他也沒傻到這個時候去找傅毅洺的不痛快,就頂著葛老三怨憤不甘的眼神把他砍了。
幾十人死在了這個雷雨夜裡,血水流的遍地都是,第二日一早留給青崗寨的就是一座被染成紅色的山頭。
青崗寨裡的人被這位侯爺徹底嚇傻了,老老實實接受了朝廷招安。
唐芙並不知道傅毅洺是去做什麼了,但知道他肯定是有正事,便也沒有多問。
可她在府裡等了整整三天,把傅毅洺給她帶來的孔明鎖都快拆完了,卻還沒能將他等回來,心裡便開始有些著急了。
以前她在唐府的時候,經常自己一個人在房中待著,唐老太爺年紀大了,不可能時時陪伴在她身邊,程墨雖然偶爾會跟她一去出去玩,但畢竟不是唐家自己人,又跟唐芙是未婚夫妻,不便單獨跟她出去,所以向來都是唐老太爺邀約的,最多也就一兩個月一次,不可能整日陪著她。
那時她也沒覺得日子有多難熬,自己在房中看看書寫寫字也就把時間打發了。
可自從跟傅毅洺成親之後,她就從來沒跟他分開過,每日一睜眼便能聽到他的聲音,一日三餐都與他在一起,現在驟然分開好幾日都不見,她竟然頗有些不習慣。
唐芙對窗發呆,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當初成親的時候,只是因為不得以才選了這個人,怎麼現在卻……
卻好像有點離不開他了呢?
這個念頭讓唐芙有些心慌,為了讓自己靜下心來,她難得做起了針線活。
她的繡活兒雖然不錯,但自己其實並不太喜歡做,因為嫌麻煩,所以除了給祖父祖母做過些東西以外,就只給自己繡過幾條帕子而已,那還是為了出門時應付旁人準備的,免得京城那些夫人們在宴席上聊起女兒家們的手藝,她拿不出東西被人指點。
就連當初要跟程墨成親時候準備的嫁衣和被面,她也只是象徵性的縫了幾針,沒一件是自己完成的。
但繡活又是最需要認真最能讓人靜下心的事情,眼下她為了讓自己清心靜氣,便隨手裁了塊料子,繡了個荷包。
荷包小巧精緻又不太費時間,不至於讓她繡了兩針就嫌煩,停下手來不繡了,想來想去是最合適的東西了。
唐芙一針一線地低頭繡著,果然不再去想別的事,漸漸沉下心來。
佩蘭見自家小姐這幾日一直心不在焉,難得靜下心來做點什麼,便沒有去打擾。
等那荷包繡出雛形的時候,她卻發覺有些不對頭,下意識問了一句:“小姐這荷包是給侯爺繡的嗎?”
唐芙一愣,看了看那荷包的樣式,臉上忽然就有些發燙。
這荷包看似普通,但顏色與繡紋一看就是給男人用的,根本就不適合女兒家。
她隨手繡了個東西,繡了半天卻是繡給別人的,自己還不自知。
先前消失的那股煩躁無端又升了上來,她也不知自己在惱什麼,把那繡了一半的荷包往旁邊一扔,道:“不繡了!最討厭這些東西了!”
佩蘭一怔,旋即抿唇一笑,把那荷包拿起來又塞回到她手裡,也不拆穿。
“討厭歸討厭,可您都繡了一半了,不如就繡完吧,不然這麼好的料子豈不浪費了?”
唐芙看著手裡的荷包,半晌都沒動,許久後才嘆了口氣,問道:“你說他會喜歡嗎?”
佩蘭故作不知:“誰啊?”
唐芙嗔了她一眼:“臭丫頭,明知故問!”
佩蘭輕笑,想了想,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侯爺喜歡什麼樣式的荷包,不過只要是您繡的,想來不管繡成什麼樣他都會喜歡的。”
日久見人心,雖然侯爺與小姐成親也才兩個多月而已,但這兩個多月他們可謂朝夕相伴,一天十二個時辰黏在一起,他對小姐的好是顯而易見的,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若是一天兩天,或是偶爾見面時裝模作樣一番倒有可能,但這樣時時都在對方面前,卻還能裝的滴水不漏,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所以她認為侯爺對小姐應該是真的好,打心眼裡把她放在了心上,沒有半分敷衍,這才能做到時時事事以她為先。
唐芙隨手又在荷包上紮了一針,嘟囔道:“我有時候其實想不太明白,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說起來兩人也不過萍水相逢而已,在未涼山那次偶遇之前,只在京城打過幾個照面,根本就不能算認識。
後來她守孝時雖然也接觸過幾次,但寥寥可數,且相處時間都不長,若說那時他對她生出了什麼情愫,感覺也不大可能。
唐芙思來想去也不明白,難免惴惴不安,覺得眼下的一切都不真實,彷彿下一刻就會煙消雲散似的。
佩蘭對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她想事情比較簡單,便說道:“奴婢也不明白,不過若換做是我,誰對我好我便對誰好就是了。”
唐芙捏著針的手頓了頓,點了點頭,露出一個釋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