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蜀中這兩年其實已經安定很多了,許多山賊都是在觀望朝廷的態度,看似佔了個山頭,其實就是聚在一起圖個心安,偶爾沒米沒糧了才出來劫些路過的富商之類的,只謀財不害命,一般不會鬧出什麼大事。只要明後年風調雨順,沒什麼大的災害發生,他們自然而然就回去種田做買賣了。”
佩蘭是想暗示傅毅洺不要帶唐芙去,哪想到他非但沒聽懂,還一再保證很安全。
她看著唐芙猶豫的神色,又看看一臉期待的傅毅洺,小聲嘀咕了一句:“那程公子怎麼還出事了呢?”
傅毅洺面色一僵,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那……那是個意外,平時……平時真的不會這樣的。”
他事後去調查過,打劫程墨的那夥山賊確實是當地比較不老實的一批人,但在那之前也有一段時間沒犯過什麼事了,誰知道程墨怎麼就撞在槍口上,趕上他們心血來潮的出來犯了回事,就把命丟在那了呢?
他想把這些人找出來,可他們知道自己錯殺了朝廷命官,還是陛下欽點的探花郎,立刻便毀屍滅跡一鬨而散了。
這些人可能沒什麼真本事,但對當地地形和環境卻是極其瞭解的,一旦分散開來便如泥牛入海,不好找得很,除非是過幾年他們覺得事情過去了,風聲沒那麼緊了,再次聚在一起冒出頭來,不然很難一個個找到他們。
若是他當時就在那裡還好說,但趕巧他回京了,等再過去的時候事情都過去好幾個月了,上哪裡找人去?
唐芙知道佩蘭是為了她好,如果傅毅洺不提,她也不會再想去蜀中,但既然現在有這個機會,她還是想去看看的。
一方面是想去程墨出事的地方祭奠他一番,一方面她也確實想出去走走。
她長到這麼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未涼山,外面的世界對她來說陌生而又新奇。
按照她原本的人生軌跡,可能這輩子都離不開京城,現在可以跟著傅毅洺光明正大的出去玩一圈,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她笑著點了點頭:“我願意去,什麼時候啟程?需要帶些什麼東西?我沒出過遠門,不知道該準備些什麼。”
佩蘭聽了直皺眉,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裳:“小姐!”
傅毅洺卻是喜出望外:“你什麼都不用準備,交給我就好了,我這就去讓季南他們安排,收拾好了咱們就走,走前跟祖母打個招呼就可以了。”
說完真的放下筷子就要走。
“誒,”唐芙喚了一聲,“吃完飯再走啊,這麼著急?”
若這是一頓平常的飯菜,傅毅洺也就放下了,但他又想起今日是唐芙親手做的飯,便又坐了回來:“對對對,我吃完飯再去。”
說完大口大口開始吃飯。
唐芙失笑,等他坐下後又接著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說道:“你要去的地方跟程表哥出事的地方離得近嗎?若是近的話我能不能順便過去看看?”
傅毅洺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笑容僵在臉上。
她願意跟他一起出去……難道就是為了去看程墨出事的地方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剛剛對這趟行程的期待全沒了,口中的飯菜也開始食不知味起來。
唐芙見他臉色忽然變得這麼難看,小聲問了一句:“是不方便嗎?”
傅毅洺:“……”
他搖了搖頭,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
“沒,沒什麼不方便,正好路過,你若想去的話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
唐芙抿唇笑了笑:“好,那就麻煩你了。”
傅毅洺:“……不麻煩。”
你想做什麼我都願意陪你做的,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
他吃完飯讓季南他們開始收拾行李,至於唐芙需要帶的東西,則親自列了單子,仔細檢查過很多遍,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才交給了紅纓雙鉞,讓她們幫著準備。
當晚,唐芙在房中睡的正香,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從窗外翻了進來。
傅毅洺走到床邊,輕輕掀開床幔,看著裡面熟睡的女孩,如上次一般挑起一縷她散落在旁的頭發,纏繞在自己指間。
他晚飯時嫉妒的發瘋,直到她睡下都沒敢再出現在她面前。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他甚至剋制不住地想:如果我死了,在你心中也會有這樣的分量嗎?
傅毅洺有些著魔的把那縷頭發放到嘴邊吻了吻,看著女孩的面頰:不,我才不死呢,我要陪在你身邊一輩子,誰也別想再把你搶走,活的死的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