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唐芙,若非逼不得已,她絕對做不出離家出逃的事來。
而能讓她做出這種決定的,一定不是小事,八成是二夫人真的迫不及待的給她安排了一門很不好的親事,說不定還做了什麼更過分的事。
又或者今日這些追趕唐芙的人就是二夫人安排的!
不然唐芙偷偷出逃,只帶了佩蘭這麼一個下人,那些人是怎麼對她的行蹤瞭如指掌的?
二夫人就算沒有直接安排,也一定跟擄劫唐芙的人暗中勾結!
傅毅洺一口氣堵在心口,又驚又怒,簡直不敢想今日若不是自己恰好經過這裡碰到了她,她會遭遇什麼樣的不測。
自從那天季南對他說了那番話之後,他這一路都在想進了京見到唐芙應該怎麼跟她表白心跡,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卻在這裡碰上了她,還看到她險些被人擄走。
傅毅洺心裡那些“循序漸進”“慢慢來”的想法全沒了,只覺得必須早日將她護到羽翼之下,不然等她回去了,那唐二夫人還不定怎麼為難她。
想到這,那些羞於啟齒的話似乎也沒那麼難以說出口了,他思摸一番,找了個切入口。
“我近來一直在京城和蜀地之間來回,聽說……聽說了程公子的事,覺得很是可惜,希望唐姑娘不要太傷心難過。”
程墨和唐芙從小指腹為婚,且婚事都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這點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他這麼說也不會顯得奇怪。
唐芙垂眸,神色更加晦暗幾分:“尚未找到屍骨,一切都還沒有定數,說不定……說不定程表哥吉人天相,過些日子就回來了呢。”
傅毅洺一怔,下意識問了一句:“你要等他嗎?”
程墨是慶隆帝欽點的探花郎,他出了事,周邊官府自然派了大批人馬尋找,後來在一處人去樓空的土匪窩裡找到了他的一些隨身物品和半截燒焦的鬥篷,另有幾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想來是那些土匪發現自己無意中打劫了朝廷命官,怕被追究,就一把火把證據全都燒了。
那些屍體比程墨隊伍的人數多了幾個,有幾具被認出來是前些日子剛被打劫的一隊肉票,原等著家人拿錢來贖的,估摸著這次是跟著遭受了無妄之災,因為不方便把他們帶走,那些山賊就把他們幾個一起殺了。
還有幾具被認出是程墨的隨行人員,之所以說沒找到程墨的,是因為剩下的幾具屍體都燒毀的太嚴重了,根本認不出來。
不過照這個情形來看,程墨生還的可能性非常小,很有可能另外幾具屍骨中就有他的。
唐芙沉默不語,傅毅洺看著她明顯消瘦了一圈的臉頰,嘆道:“若是一年半載也就罷了,但他若一直不回來呢?你難道要一直等下去嗎?”
唐芙依舊不說話,不是不願答,而是她知道不可能。
別說一年半載了,二嬸這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把她賣個好價錢了。
傅毅洺抿了抿唇,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握緊,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上幾分忐忑:“實不相瞞,在下一直對唐姑娘十分欽慕,姑娘若是願意的話,我……”
話還沒說完,唐芙受驚一般倒退兩步,一隻手還下意識摸向腰間,那裡掛著一把小小的匕首。
她神情戒備而又驚恐,彷彿面對的是剛剛想要把她擄走的人一般。
只這一個動作,傅毅洺便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後面那些話全都不能說了。
原本這樣當著一個女孩子的面直言不諱地說她的親事就是不妥的,何況她還剛剛經歷了那樣的事,現在提起這些,只會讓她覺得自己跟那些人是一夥的,故意做戲給她看。
不然怎麼這麼巧她剛被抓住就被他碰上了,而且他還對她心懷情愫呢?
再說……他在她眼裡只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絝而已,被這樣的人暗中窺探數年,只怕非但不能讓她動心,還會讓她覺得如芒在背。
傅毅洺急的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急於解除她的戒備,讓她相信自己,趕忙解釋道:“姑娘不要誤會,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腦子裡各種思緒四處亂飛,其中一撮忽然拐了個大彎,靈光一閃般冒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想清到底合不合適,嘴裡就已經冒出一句:“我其實是個天閹!”
季南帶著人回來時剛好聽到這句,翻身下馬的時候腳下一個不穩,沒踩住馬鐙,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啥……啥玩意?
侯爺……是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