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不必多禮,現在並非在意這些虛禮之時,”陳誠揮揮手,隨後轉身面向夏淵,“夏相,醫官與藥材皆已到位,不知夏相是否已安排好放置之處。”
“自然,江大人,將面巾發於醫官,帶他們去醫署。”夏淵回答後向江世吩咐道。
隨後,夏淵與陳誠共同走在都林街道之上。
“慎思,我想知道都林現況,情況到底如何?”陳誠沒有一絲客套之意,開門見山。
“嚴直兄,情況不容樂觀,現今瘟疫雖已暫時抑制,但無根治之法,終究是隱患。”夏淵罕見露出一絲疲憊,聲音不複以往清朗。
“是啊,當務之急便是研製治疫之藥。”陳誠愁思滿容,低聲自語,僅二人可聽。
隨後一陣沉默。
前方傳來誦經之聲,陳誠疑惑看向夏淵。
“這是僧人在處理屍體,在獲得陛下許可後,我便招募僧人,每掩埋二百人,便授一度牒。”夏淵淡淡的解釋道,這些天每天都會有此類事情,夏淵如今已心無波瀾。
隨後陳誠在街道看到每家每戶都在點火燃物,傳來的味道中有著淡淡的藥草香,街上往來百姓看到夏淵時,皆會駐足行禮,以示感激,往來醫官皆用面巾掩蓋口鼻,偌大都林,瘟疫已起,卻依然有序。
陳誠忽然快走兩步,行至夏淵眼前,彎下身軀,鞠了深躬。
“嚴直兄這是作甚。”夏淵趕忙扶起陳誠。
“其一為歉意,我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二為敬意,慎思所做,所思,所慮,皆為百姓,兄自嘆弗如。”陳誠說完,臉色泛紅,羞愧難當。
“嚴直兄,是人便有過錯,便有偏私,這又有何?”夏淵心思玲瓏,一語便將陳誠從牛角尖中拉回。
“慎思,枉我年歲大你幾載,卻不如你看的通透,真是慚愧。”陳誠直起身來,卻依然羞愧。
“嚴直兄,如今之急,便是如何治疫。”夏淵不願一直糾結於兩人之事,而後將話題又轉移至瘟疫之事。
“慎思,你已經做到很好,無可指摘,如今只能依靠那些醫官。”陳誠亦不是拘泥之人,夏淵已不在意,他又何必庸人自擾。
兩人談了一路,直到郡守府。卻發現醫官之首胡路胡太醫正等在府門。
看到兩人後,胡路行禮過後立刻言道,“夏相何意,竟讓我等為一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所用。”胡路言語中盡是憤慨不滿。
“你與莫姑娘起了爭執?”夏淵只是反問道。
“那丫頭目中無人,根本未將我等放在眼中。”胡太醫滿面怒容,“我等到了醫署,她不曾行禮不說,竟還讓我等莫要打擾於她。”
“那就莫打擾她。”夏淵溫和回複道。
“夏淵,這可不是兒戲,你莫要因為兒女私情而耽誤正事。”胡路義正言辭的指責夏淵。
“胡老,才華與年歲並無直接聯系,何況,我與莫姑娘清清白白,胡老何必壞女子清白。”夏淵收起溫和,話語雖依然有禮,但已然可聽出濃濃的不悅。
“哼,夏淵,此話,你認為我會信嗎?老夫一生鑽研醫術,我會不如一個小丫頭。”胡路倚老賣老。
“那淵便靜候胡老佳音。”夏淵亦不願與胡路糾纏,他知道胡路只是心中咽不下這口氣罷了。
果然胡路一甩衣袖,怒氣沖沖離去。
“慎思,你這次可把胡老徹底惹怒了。”陳誠憂慮說道。
“無妨,如此,反而更好。”夏淵笑了,向陳誠使了一個眼神。
陳誠本就是聰明人,立即意會,隨後也笑了,“慎思,激將法,果然好主意。”然後陳誠再次問道,“莫姑娘是何人?”
“她來自蝴蝶谷。”
“難怪,瘟疫被預防如此之好,看來胡太醫有了一位勁敵啊。”陳誠一點就透。
時間流逝,夕陽西斜,落日餘暉。不久,天便完全暗了下來,月明星稀,最是懷鄉。
夏淵推開窗,自陳誠一行到來之後,他肩上壓力便輕了許多,他拿出隨身的竹簫,細細凝視一會後,便要將其放回。
“既然都拿出了,為何急著放回。”清靈的聲音,正是莫秋心,此時,她一身青衣,坐在屋頂之上,月光傾斜,更襯得面容皎潔,清雅奪目。
“莫姑娘深夜不眠,獨坐在屋頂之上,倒是鮮有的閑情。”夏淵也不尷尬,順勢推開門,調侃道。
“我以為像你們這些王公貴族,都會隨身備玉簫,像這種竹簫,倒也少有。”莫秋心看了看竹簫,感慨道。
“竹簫音色更為空靈,況在下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若身懷玉石,被盜匪盯上,豈不無妄之災。”夏淵解釋道,語氣略帶些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