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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晨光穿過窗簾縫隙,在病房內投下一縷橙黃暖陽,黎蔚一進來,就見兒子握著川錦的手,額頭抵在手背上睡著了。
周霖燦的衣服還是參加酒會的那身黑色禮服正裝,兩天兩夜奔波,外套多了褶皺,褲腳沾了塵灰,領帶也歪七扭八鬆垮地系在頸間,下巴依稀還能看見胡茬,換了平時,這身裝扮絕對不可能在周家出現。
黎蔚嘆了口氣,輕手輕腳走進去,拿出川錦的手塞回被窩。
剛一動作,周霖燦就驚醒了。
目光先落在川錦身上,見她依然閉著眼,周霖燦才察覺動靜來自身旁。
“媽,你回來了。”周霖燦揉了把臉,站起來把凳子讓給母親。
黎蔚按著他坐回去,心疼道:“你坐,我已經坐了一路了。”
周霖燦沒堅持,視線重新回到病床上,幫川錦蓋好被子。
黎蔚進來前問過杜華強川錦的病情,知道她沒有生命危險,比來之前安心了許多。
“你爸知道這事已經從歐洲趕回來了,還有幾個小時落地,等他回來接管公司,你空出時間好好照顧川錦。你嫂子快生了,崇燦暫時回不來,案件那邊,媽和你姨父去跟進。”
周霖燦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打算,“主謀是鄭京元,鄭家那邊還要您多費心。”
黎蔚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他鄭恩洪這次怎麼為他培養出的好兒子開脫。”
開脫不了,昨晚周霖燦就聯絡了幾個朋友,意思表達很明確,他要鄭京元坐牢。
圈子裡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他幹過的髒事,查出來不難,唯一的阻力,是鄭董事長。鄭京元這麼多年能無驚無險地把每一件事翻篇,幹的那些事裡比這次嚴重的也不是沒有,但因為鄭恩洪,他還是過得一帆風順,想把人送進監獄並不容易。
周霖燦平靜地表示,不容易嗎,那就把鄭京元所有的髒事都翻出來,要是還不容易,博亞不幹淨的事也不是沒做過,一起掀出來,保兒子還是保集團,就看鄭恩洪怎麼選了。
周霖燦想的很簡單,只要鄭京元坐牢,他無所謂是拿他開刀還是拿他老子一輩子的基業開刀,但黎蔚想的比他更簡單,甚至更粗暴。
她選擇兩個一起。
之前誤會川錦那事,黎蔚打聽清楚就知道是顧雲垚和鄭京元在背後使詐,那時她礙於鄭恩洪的面子,不好對晚輩出手,顧雲垚又被衛家那小子收拾過,她也就按下不表了,這次的事就沒那麼容易過去了。
周家什麼時候輪得到別人騎到頭上?還是兩次!
黎蔚打定主意,把調查案件的事攬到了自己身上,“鄭家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綁匪周家也不會放過……對了,許家那個真千金,你有什麼考慮?”
周霖燦垂眸道:“警方和我交流過她的情況,受害者,道德上可以譴責,刑事上無罪。”
“但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黎蔚雖然有教養,但該狠的時候也絕不心軟,“她在演藝圈混,你要是有想法,媽去幫你搞定。”
周霖燦想了想,說:“當時的情況只有川錦知道,具體怎麼做,等她醒了,看她的意思吧。”
氣氛再次沉悶下來,黎蔚應了一聲嗯,嘆著氣看向病床上的女孩,沉默幾秒後說:“杜主任不是說很快就能醒,一個晚上過去了,怎麼還不醒呢……”
是啊,怎麼還不醒呢。
周霖燦一動不動的,就這麼繼續盯著川錦看,黎蔚想讓他去歇歇,看他這樣子又不忍心,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不說,周霖燦卻能聽見。
他晃了下神,才發覺兩天沒打理自己了,原來現在的他,在別人眼裡是這副樣子嗎?
衣服不整潔,胡茬長長,臉色也蒼白憔悴……要是平時,他肯定就頂著這副模樣故意給川錦看了,惹她心疼一番,再理直氣壯地把人抱進懷裡溫存享受。
但這次不一樣,川錦可能會失憶,如果她真的忘了一切,第一眼醒來看到的,就是邋裡邋遢的他?然後看他指著自己,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她愛得要死要活、這輩子非他不嫁的男人……
鬼信啊。
想到這個可能,周霖燦頓時潔癖發作了。
“媽,你看著川錦,我去洗漱一下。”
“啊?噢噢,好,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