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秉身後跟著的是周禮:“方大人,陛下的意思是明日春闈提前結束,先將考生全部安置在考試院內,待成績出來後再上殿封官,一切從簡。”
“如今也只能這般了。”方道秉走得很快,幾句話的功夫便穿過了花門。
景緻還欲跟,卻被前院的看守攔住了:“小姐,老爺吩咐了,最近為保證安全不許前後院來回出入,您見諒。”
“我有話同父親說。”景緻跟了幾步。
這邊的動靜已經足夠讓方道秉注意到,他看了眼身後的周禮,暫且走了過來,掃視了景緻一遍:“怎麼穿的這樣單薄。”
“許多日不見您,我急著出來。”景緻從腰間解下一隻荷包,“這裡頭是祖母從前為我請的護身符,如今父親日日奔波,萬望小心。”
方道秉回頭看了一眼周禮,從景緻手裡接過那隻荷包:“你而今是家中長女,我不在府中時,你祖母和姨娘弟妹們便交給你了。”
景緻順從的點了點頭,看向一身青色官袍的周禮:“周大人,您也萬事當心。”
“天氣冷快些回去吧,下次有事便直接來前院尋我。”方道秉交代了兩句就匆匆帶著周禮走了。
方景緻往回走時才覺察出來,天確實冷了許多。
瀏陽那邊不必擔心,他作為王侍郎親自舉薦參加考試的考生必定不會有事。但喬二確實讓人擔心,他沒有男主光環,如果死在這場兵亂中究竟會回到現實世界還是真的死掉誰也不知道。
方景緻一路思索著走回院子,紅姜拿著披風正站在門口等她,見她回來急忙迎上去給她披好:“小姐您上哪兒去了?老夫人正尋您呢,您快些往主屋去吧。”
任著紅姜替她披上衣服,方景緻抬步往主屋去。
春闈提前了一日結束,考生縱使被關在考試院也隱約有了猜測。他們倒是不必擔心性命安危,一日三餐都由人送了進來,但也沒有人專門來為他們解釋狀況。
直到三日後,開考那天身穿鎧甲的將軍帶著一隊小兵來到院裡,小兵負責集中所有人到院中來。
“瀏陽兄,你說這是怎麼回事?”瀏陽隔壁考室的一個毛頭小子自認為這幾天已經和瀏陽混熟了不少,這會兒在人堆裡一個勁兒的往他身邊蹭。
“應當是大事。”瀏陽環視一圈,隨便回答了一句廢話。
他其實早有預料,進考場之前,王侍郎不止一次和他私下聊起過戰事吃緊,但他確實也沒有想到事態會發展的如此之快。
那將軍看著這群嗡嗡擠在一處說話的考生,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張黃紙對著唸了二十幾個名字,瀏陽排在第一個。
“……這二十位考生請先上前來,”將軍等著唸到的二十人站到了身前,才回頭看剩下的人,“這幾日邊關戰事吃緊,把各位留在考試院是為了保證各位的安全。陛下下令,春闈一切從簡,考卷遞交上去的三日裡已經審完捲了。我點到的以上二十位便是這次考試的前二十等,稍晚些進宮面聖。剩下的考生可以自行選擇回鄉或是進入軍隊供任文職,這是陛下的恩典,各位都是人才,保全性命為先。”
以瀏陽為首的二十人被那小隊兵士圍著前進。
和瀏陽搭話的毛頭小子也在隊中,只不過排在最末,但還是笑著走到瀏陽身邊來了:“瀏陽兄,恭喜恭喜啊,老實說我見你第一面便知你文采斐然。今後同在朝為官,咱們可得互相幫襯。”
瀏陽點頭。
毛頭小子繼續笑:“我還沒和你互通姓名呢。我叫霍朗,洪州人士。”
“方瀏陽,我家在京城。”瀏陽這般報了名字。
他是王侍郎推薦的,父母不全倒好說,但總要有個姓氏,是以由方道秉做主給他用了方姓氏族旁親的身份。
霍朗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瀏陽兄,我知道你的。”
領頭的將軍回頭看了一眼:“接下來便進宮了,諸位記住上殿禁言,除非陛下提問不要主動說話。”
考生皆認真點頭。
沿著宮道走了很遠,終於,那座大殿出現在眼前。
踏上臺階之前,瀏陽的右眼皮跳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方景緻,雖然她現在呆在家裡應該沒有危險,但她運氣一向不好,這很讓人擔心。
另一頭被擔心的方景緻確實也正在捏著鼻子喝藥。
紅姜和景賢站在一邊,一個手裡捧著蜜餞盒子,一個端著茶盞。
看著景緻端著瓷碗深吸一口氣後一飲而盡,景賢立馬遞上盒子:“姐姐,快吃點壓一壓。”
紅姜也立馬奉上茶盞:“小姐先漱漱口吧。”
景緻看著,最後一手蜜餞一手茶盞,先塞了一塊蜜棗立馬又喝上一口茶。
剛從苦勁裡緩過來,前院一個臉生的小廝站在門外出聲:“小姐,前院有人來尋您,自稱姓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