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緻接過紅姜端過來的茶水喝下一口潤了潤,又望向瀏陽笑:“我記得咱們從前見面也是這般坐的,明明也不過一年,像是隔了很久似的。”
“方小姐說得對。”瀏陽話裡的疏離並不多加掩飾,說一句生硬冷冽也不為過。
“我聽他們說你要參加今年春闈了。”
“王小姐希望我參加,加之王侍郎招我做了入室門生傳授詩書。”瀏陽目不斜視,“我得對得住兩位。”
方景緻點頭,心裡明白喬二那番話只是為她:不必她說什麼,瀏陽已經安穩的走在劇情上了,他現在和王憶之應當,應當……
“那我就提前預祝你金榜題名。”景緻手裡的茶盞傾斜,茶水撒了一小片出來她也無知無覺。
紅姜及時上前扶住了杯子後順手接過來:“表少爺,小姐方才好轉,還是要多休息的。”
“是,我也該回去溫書了。”瀏陽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頭望了一眼,“我三月初三進試場,興許要些日子,你若是有事只管來府上尋福來。”
沒等方景緻答話,瀏陽已經出了門直往院門去了。
紅姜扶著景緻往內室走,嘴裡嘀嘀咕咕:“這表少爺怎的這般冷情,小姐您從前那般照顧他。他倒好,攀上王小姐那根高枝連同您說說話都不願意了。”
“我又不缺說話的人,”景緻揉了揉紅姜的臉頰,“你看你瘦的,小臉都沒肉了。”
“所以啊,”紅姜拉過被子給景緻蓋上,“您多多偏疼我。”
時間永遠快人一步,很快迎來春天,春闈也如約而至。
城裡多了些外地來的學子,穿著統一發放的書生布衣在城裡行走時驕傲的不得了。
方老夫人不知從哪兒聽聞有一個號稱扁鵲再世的大夫也隨著這批學子進城安頓,帶著景緻就要上門拜訪。
馬車行至城中大道,被聚在路邊談書論調的少年人擋了去路。
方老夫人等著小廝問清緣由,透過簾子看著外面笑:“景緻看著,這些男兒裡頭便有能蟾宮折桂的孩子。”
“我不知道。”方景緻老老實實回答,她只知道今年瀏陽能入朝為官。
馬車外有馬蹄聲停住,外頭的人輕咳兩聲示意,很快聲音便響了起來:“方老夫人,小生周禮。今日城中學子聚集,這條街怕是不好走,不知您可否方便告知去處,小生為您開路。”
老夫人擺手:“不必,你是瞭解你們方大人的,他不喜我們乘他職務之便,離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遠,我們下車走上幾步便是。”
紅姜率先下車去,看著方老夫人下車又上前來迎景緻。
周禮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官服官帽倒真的多了幾分威嚴。但這威嚴在他下馬開口便瞬間破滅:“我送您過去。”
老夫人實在推辭不過,只得挽著景緻的手,任著周禮走在她左手邊。
“我記得方小姐的那位表兄亦是今日入考場,小姐怎得沒去送他。”周禮隔著老夫人也要搭話,倒確實執著。
“我大病初癒,他要考試,怕過了病氣給他。”景緻垂首懶得看他,“您要當差便也離我遠些罷,病了可不是小事。”
周禮像是聽不出她話裡的嘲諷,笑眯眯的:“無妨,我在家時也是請過武師傅的,我身體很好,不怕病氣。”
方老夫人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和紅姜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笑。
方景緻懶得理他,見過這幾面她便知道這人是個厚臉皮。
周禮還想說些什麼,一抬頭看見不遠處的臺階上正站著話題的主人公,他立馬高聲:“這不是瀏陽兄。”
方景緻心中一動,自然看過去——
瀏陽雖然穿的也是統一布衣,但相貌堂堂,人群中也算顯眼,更何況身邊站著王憶之這等美人,再遠兩步又站著杜彩鳳那個鮮豔的小女孩。
眼見避不開,方景緻只好跟著老夫人同周禮一起上前幾步。
眾人論著老幼長序依次見過禮之後便陷入了短暫的沉寂,還是周禮率先開口:“瀏陽兄,我從前便聽聞你頗有才學,此次春闈必定能有一個好成績。”
瀏陽看他一眼,淡淡點了點頭:“多謝周大人。”
王憶之從身邊丫鬟手裡接過一個淡青色的布包遞給瀏陽:“考室寒涼,我替你準備了護膝,做文章時萬萬靜心。”
杜彩鳳也從丫鬟手裡拿過一個紫紅色的布包遞上來:“我也備了,你需要時便用。好好考,考不上來我家鋪子當賬房也成,我養你。”
瀏陽被兩個護膝夾在中間,身後的福多及時接過開口:“謝謝兩位小姐惦記著我家少爺,護膝我備好,提前一日送進考場檢查了,兩位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