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瀾看了看四周,坐在傘下的李凡瑤不愧是一流女演員,她幾乎是在顏瀾目光掃過去的同一時間發現了顏瀾的目光,並且向顏瀾友好的笑了笑。
男三號沈亮星也坐在附近的位置上沉默不語,似乎想看看顏瀾有什麼本事能搶走他的角色,此時正默默看著顏瀾的一舉一動,沒什麼表情。
顏瀾對李凡瑤笑了笑,然後對叢奕說道:“謝謝,我會加油的。”
導演示意顏瀾就位,穿著軍裝摘下口罩的顏瀾便一頭紮入了雨中。雨水很快把他的臉和烏黑的頭發打濕,昨天他拍戲的時候一直戴著口罩又化著病態的妝容,圍觀群眾並沒有完全瞭解顏瀾的顏值,今天他換了造型,眉目舒展,身資挺拔,他身上的少年感與軍人的冰冷氣質融合在一起,似乎與這濕潤的天氣很搭。<101nove.tion!”
群演開始走位,顏瀾從約定的地點跳下,踉蹌了幾步後觀察著四周經過自己的人群,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戒備,站姿依舊挺拔。
他是從另外一個時空來的不被這個時代歡迎的人,他的著裝與這個時代的大家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引人注目。街頭不少群眾都在往他的方向看,用疑惑的眼光打量著顏瀾的著裝。
顏瀾抿著薄唇,並未理會他人。軍裝的束腰顯得他人更加修長,他的面板被雨水沖刷著,白的通透。此時戲團公演,不遠處傳來了戲子的歌聲,他朝著戲園子搭的臺子那方向看去,顯然也被吸引了,緩步地走去。
專業的演員在表演露天戲曲,顏瀾走到了自己該坐下的位置,默默數到了五,整個人的身子微微一怔,有些失措地看著不遠處的空位——
那裡應當坐著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蒙著下半張臉,露出了一雙秀氣的眼。
連臉上淚痣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一個世界是不允許有兩個相同的人存在的,顏瀾摘下了自己的眼鏡,低著頭用衣服輕輕擦了擦,又穩穩地把眼鏡戴回了鼻樑上。隨後他再次看向了前方不遠處那個空位,確定著對方是否真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眯起了眼睛。
這時他的眼神又變了,眼裡埋藏著濃濃的殺意,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黑色湖水。
雨水劃過舞臺上京劇演員的臉,唱戲的戲子的妝稍微有些花了,鏡頭給了這個花掉的妝一個近景。
顏瀾緩緩站起身,不聲不響地離開了這裡,毫無表情的他看上去瘦削而不近人情。
明明是平日裡非常愛笑氣場溫柔的一個人,竟然能夠出色的完成這一幕的表演,雖然是新人但毫不怯場。
站在一旁圍觀的叢奕從鏡頭裡看到顏瀾這一連串順暢的表演,看顏瀾的目光已經是崇拜大神的目光,心想顏瀾看上去雖然低調可好厲害啊!<101nove.ut!”導演說道,“過,繼續。”
顏瀾朝著導演點了點頭,換了一身古典氣息濃重的藏青色長袍,化妝師換掉了他方才英氣十足的妝面,取而代之的是蒼白毫無血色的病弱妝。這樣的顏瀾在雨中有著伶仃之美,他臉小上鏡,此時的眼神空洞而懦弱,全然沒了方才的狠辣之色。
“我們走吧,少爺。”飾演李家管家的演員說道,“雨大了,少爺身子骨不好,還是回吧。”
顏瀾又開始數數,他數到五的時候轉頭看向了方才他坐過的位置,就連歪脖子的那道弧線都因為練習過數次而十分精準優美。
他輕聲對管家說道:“管家,我身後可有人方才注視我?”
管家搖搖頭,說道:“老奴沒見,少爺可是累了?”
“罷了。”
顏瀾輕輕笑起來,他的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可眼神沒有絲毫的笑意,飽含著對人生的無奈和迷茫。
“我們走吧,管家。”
顏瀾這幕一遍過,著實震驚了來圍觀他的其他演員。
這是十八線小演員顏瀾第一次演重要的角色,王哲健導演又是出了名的嚴格,太多新人演員不會演戲被他罵的很慘。昨天顏瀾的戲份不多,說明不了他的實力,其實很多人今天是來看戲的。
但出乎意料,顏瀾在這一幕的表現很出色。
他很嚴謹,每個時間該做什麼都有自己安排的小細節,雖然還比不得多年老戲骨,可也有很明顯的業務能力優勢,就目前他的表現來看,甚至要比男主演略勝一籌。
而且,他還這麼年輕。
“這雨太大了,暫時收工,等雨停再繼續。”導演說,“大家都回去吧。”
暴雨傾盆,雷聲愈來愈大,藏狐兄弟打著傘擋在了渾身都濕透了的顏瀾身上,陪著顏瀾回酒店。
回到酒店的顏瀾被吹了冷氣,立馬打了個噴嚏。
魏逍立馬從床上站起來,搖搖蓬鬆的大尾巴關切地看向了顏瀾。
顏瀾去沖了個熱水澡,換了幹爽的衣服坐在了床邊,又打了個噴嚏。他體質就是如此,容易感冒又容易康複,此時已經有點不舒服。
魏逍毛一抖,趴到了顏瀾的腿上,嗚嗚嗚了幾聲。
顏瀾把魏大仙抱起來,說道:“大仙,做演員真不容易。”
魏逍默默聽他講話,敏感地感覺到了顏瀾的體溫有些高,似乎又發燒了。
顏瀾果然很快就睡了過去,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臉頰緋紅,看得魏逍有些心疼。
上回他澆了十四桶冰水,大概也是這麼難受吧?
魏大仙用爪子調高了空調的溫度,然後用爪摸了摸顏瀾有些發燙的額頭。他化為人形,躡手躡腳地穿好自己藏在衣櫃裡的衣服,然後又迅速到酒店外的藥店買了退燒藥和感冒藥,再次瞬移回了顏瀾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