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通電話,就像一枚炸彈,將黎叔的腦袋炸得嗡嗡作響。
郭老是郭家的扛梁大柱,若是郭老出事,郭家便真的要變天。
黎叔急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電話裡,那道年輕慌亂的聲音急道:“郭老昏迷前,說是舊傷復發,自知大限已到,正要打電話跟您安排後事。”
“這不,還沒接通電話,就直接昏迷過去,現在眼看鼻翼間氣若柔絲,就要斷氣了。”
黎叔心急如焚,怒道:“怎麼可能!廖神醫明明說郭老身體尚可,三年內性命無憂,不會舊傷復發,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們還不快快去請廖神醫!”
他對著電話一頓怒喝,但是對面似乎沒有在聽,聽筒裡傳出一陣哄哄亂響。
“喂?人呢?快去找廖神醫,聽到沒有,一群飯桶!”
黎叔對著電話喝道,恨不得將電話摔到地上。
然而對面聲音亂成一團,手機似乎被丟在了地上,時不時傳來些模糊的雜音。
黎叔急得一拍大腿,就要掛掉電話衝上去。
這時候,電話對面,又有人重新拿起電話。
那道年輕聲音帶著驚喜,說道:“啊,郭老,郭老醒來了。”
“怒佛爺,郭老醒過來了。”
黎叔還沒開口急問清楚情況,對面已經換人聽電話。
“黎剛,是我。”
電話裡面,傳來郭老衰弱的聲音。
“我不行了,廖神醫的法門壓不住我的傷勢,咳咳,現在怕是迴光返照,交代你幾件事,認真聽著。”
容不得黎叔插話,郭老咳嗽著安排身後事。
“老黎,我走之後,郭家由老大當家,老五那邊手腳有些不乾淨,你去理一理。他要是不聽,我有三個兒子,也不差他一個。”
“咳咳,還有,思瑤那孩子還不錯,今天性子也被磨了磨,年後你帶她去南都,興許郭家以後還能振興起來,咳咳……”
電話裡,郭老在交代遺言,黎剛聽了心亂如麻,又急又驚又氣,“哎,郭老,你,你這,怎麼就這麼突然。廖神醫明明說你至少還有三年可活,沒理由啊,不可能的!”
郭老在電話裡面輕輕笑了笑,虛弱道:“廖神醫,終究是個凡夫醫師,又怎麼可能管的了我身上這……咳咳。”
黎叔聽了,心裡複雜莫名,不知道怎麼回話。
見他不回話,郭老笑了笑,開解道:“你也別想太多,老夫活到七十多,就算走了,也是喜喪,已經活夠咯。”
他看的開,心裡闊達,黎剛卻覺得喉嚨苦澀,如鯁在喉。
郭老接著笑道:“至少這喜喪,老夫走的並無痛苦。老黎啊,廖神醫的醫術雖然出了些差錯,但這不關他事,起碼他的法門可以減緩我舊傷發作的痛苦。”
“我現在,咳咳,一直勉強維持,運轉著他教我的法門,咳咳,才能鎮壓那道疼痛,否則,只怕痛的一臉扭曲,臨死之前還要嚇到晚輩們。”
黎叔強忍著眼角淚花:“郭老,你別說了,我這就去找廖神醫,他一定還有辦法,你撐住。”
郭老悠悠一嘆,說道:“沒用的,我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論醫術,我遠比不上廖神醫,但輪到見識,他還遠不如我。”
“你把廖神醫找來也沒有用,我清楚自己的情況,他的法門能讓我臨走時減輕痛苦,我已經知足了。我現在這情況,甚至撐不到你上來見我最後一面,恐怕掛了這個電話,咱們倆老夥計,就要陰陽兩路分道揚鑣了。”
聽到這裡,黎叔眼裡噙著淚花,聲音哽咽著,想要開口說什麼。
然而,在這個時候,旁邊卻有道聲音淡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