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歡安心收受了,沒有半點兒不好意思,還隨手挑了幾件看得順眼的給了羅湜和柳滄瀾,接著去京城最大的錢莊辦了個戶頭,把錢部分存了進去,剩餘換了點金稞子,用作平日住在帝卿府上的打點。
前頭他沒錢還能裝傻,總歸拿人手軟,在這種大宅院裡頭散財消災還是有所回報的。
手頭一寬裕,愁緒散盡,黎清歡晚上做夢都得笑醒。
剛開始他去鋪子,還擔心會不會遇到蕭沅。
可去了幾次才發現自己多慮了,害怕變成了失望,成了半夜不可訴出口的秘密。
少了他人家正過的如日中天,定也有數不清的美人投懷送抱,哪兒還記得有個被拋棄的黎清歡。
路上黎清歡選了一套上好的紙墨,送與即將要參與這場秋試的宋沁書。
畢竟在他鋪子裡幫了這麼久的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說不得她真瞎貓碰上死耗子,考上了個功名,還能借著這點情分打打交道。
以往他看蕭沅也是這般,照葫蘆畫瓢,學得不錯。
可惜對面會錯了意,捧著這一包袱貴重的,感動得差點兒涕零,心道絕不能辜負了黎清歡一番心意。
蕭沅在京城風頭正盛,功名利祿皆得,出門嬌夫美侍環繞宋沁書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聽聞了不少,因此對蕭沅為虎作倀的行為很是不屑。
按說初還蕭沅慧眼識才,前鬥黃珮鳳之流不懼強權,後助她上京趕考,宋沁書不說仰慕也懷著感激欽佩之情。
如今她竟然為了權勢歸附了宋黨,好感消散殆盡。再加上黎清歡近來總是一臉落寞,她揣測應是也被蕭沅那個負心人給拋棄了。
若此次她能夠金榜題名,定要做出名堂來,做個的為國為民的好官!然後光明正大來求娶黎清歡。
如此滿懷激昂進了考場,日夜不絕筆墨,至文章完成依舊紅光滿面,神采奕奕。
大暄皇帝身死的訊息就算已被全面鎮壓封鎖下去,可知曉的早已不只有大暄人,還有蠢蠢欲動的邊境。
堅守了近三十年的主心骨出了意外,天下必將動亂,可羅珩羅瓊皆未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
幽都最不起眼的東門,一輛馬車慢悠悠駛入,駕車的是個手腳強健的女子,看身形約莫只有三四十來歲,主要是她那面容實在不堪,像是被火燎過一樣恐怖。
與她對比,坐在馬車裡的夫郎雖然面容平淡,已算個麗人。
就算是易容,羅七娘也不肯把夫郎打扮得太醜。
晏行掀簾子,看了看熟悉的城門,感嘆道:“終於到了。”
羅綦嚼著狗尾巴草:“瞧我跟你保證的,不緊不慢剛剛好。今日宮中大宴,端看咱們瓊兒如何調兵遣將,是否真能坐穩這個龍椅!“
晏行皺眉,不滿對妻主沉著道:“湜兒懷了身孕,我們總不好瞞著他。好不容易懷上,萬一傷了胎可怎好?”
羅綦早有安排,這時候自然順著杆子往上爬,攥住晏行的手捂在心口溫柔道:“好好好,全憑你安排。”
果不其然被夫郎輕輕啐一口,心花怒放。
宮中,蕭沅作為京城裡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也是座上賓,一整夜被灌了不少黃湯。
藉口出門去上了個茅廁,才稍緩了一口濁氣。
今兒人多手雜,宮裡的黃奴顧不過來,給她指了條路也就放她去了。
沒走兩步,她就發現身後有個躡手躡腳跟著她的。
手腳很輕,全然當她聽不見看不見,是個聾子瞎子,手段低劣。
蕭沅壞心,故意在裡頭磨蹭了許久,剛出來就眼疾手快抓住了蹲麻腿的小郎君,目光沉沉,看著他很是無語。
無盡的沉默臊得黎清歡臉紅,趕緊扯著被蕭沅抓痛的手臂,梗著脖子虛張聲勢道:“你攔得我,我卻攔不得你,這是什麼道理?”
分明是給上回安樂帝卿府,蕭沅攔住自己在花園裡作亂的事兒打抱不平。
“你跟著安樂帝卿進宮來的?”蕭沅眉眼一動,藉著酒氣也未撒手,低聲呵笑道:“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