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商人本性,也是她骨子裡的孤注一擲的野心。
空手倆拳頭時,她只想著飽食三餐,頭上有片瓦遮擋;後來有了錢,就想著錢生錢,各地置産;再後來嘗到了權力的滋味,便也有了更大的慾望。
然就算她現在這個身份,已做到了商人的巔峰,不管揚州的黎家、金陵的黃珮鳳還是涿州的章邱雲,甚至呂施只要比她稍微得了勢也可以任意壓她一頭。
羅珩、韓兆珵抑或是孟籜羅湜夫婦與她平等,也只是看重她表現出來的那面罷了。雖不至於像在羅鬱面前那般低三下四,也總要靠蕭沅託著,才能維持表面的平衡。
蕭沅自認在她們面前做不到真正毫無芥蒂地坦誠。
幾近而立也越發看清了這個道理,蕭沅怎麼會甘心。
她這條命、她的所有物需得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心裡,別人說什麼都做不得數。
許是發洩,在黎清歡面上頸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個紅豔豔的深印。
黎清歡聽宋挽和柳滄瀾夾槍帶棒的對話正雲裡霧裡,一副努力又無知模樣,又被蕭沅偷襲用手背嫌棄擦了擦,蹙眉不滿道:“被別人瞧見了可怎麼好?”
蕭沅無所謂道:“瞧見就瞧見了,讓旁人知道你有主兒,免得有人不開眼對你動心思了。”
羅湜宴上一番話算是給黎清歡撐了場子。
經此一役,往後黎清歡算是出了名,是安樂帝卿眼前的紅人,即便道聽途說的名聲太好也總有貪慕這份關系的上趕著求娶。
蕭沅替他拉了拉脖上的系帶,遮住兩人間的曖昧。
黎清歡憤憤,就許你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倒不許他出去尋她人。
一點道理都不講,也爭辯不過蕭沅這等無恥之徒。
蕭沅也不是真什麼都不管,以前沒放在心上,現在是真怕小人兒離了她的眼被人隨便給忽悠了,教他道:“若是真有人上門向你提親,你也別先急著拒絕,只說留著相看。畢竟現在黎家做主的是你母親,你父親真要下手也得先過她那關。其他事不用管,自有我擔著。”
話中狂傲足以讓天下任何一個男子安心。
黎清歡也習慣聽蕭沅的話,被她兩句話就帶進了溝裡,順著她的意思點點頭,又覺得不對勁轉不過彎來,狐疑瞧著蕭沅問道:“我是不是該變得聰明些?”
蕭沅憋住笑意,捏捏他的下巴正經道:“沒事,夠聰明瞭。”
她可不是羅珩,喜歡的全是修了千年的人精。
初識她只覺得黎清歡這小郎君心眼忒多,長著一臉迷惑人的狐媚聰明樣,不甚歡喜。
誰知道是個呆傻的,這樣正好。
她道:“我近期不方便去你府上,有事讓喜鵲找後廚幫工的劉巖遞個條子,我自會知曉。或是出門,探探自己的鋪子。”
黎清歡聽了不免心動又無語,他總是被蕭沅拿捏得死死的。
喜歡聰明人的羅珩也正樂在其中,在幾個男人之間周旋可一點不嫌麻煩。
黎清歡與蕭沅分開之後就回了晚宴場,正碰上這劍拔弩張的場面。
主座上除了他認識的安樂帝卿妻夫,卸了癩臉的阿四和柳府君,還多了幾位。
一位是跟阿四長得很像的女子,只比阿四多了些書卷氣,身旁坐著著同色華袍的男子,該是她的夫郎。
另一位,在黎清歡進門的時候打量了過來,那目光刺人,赤裸裸的,極為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