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從清晨耗到日暮,無關者早躲回家中,免得被動亂連累。
蕭沅就在不遠處的一處高摟,將所有景象盡收眼底。
可以說,她一揮手涿州城的危難便可輕易化解。
如此權力在手,她忽生出無邊的嚮往也恐懼。
從前的她,不過是樓下府衙前的一隻螻蟻,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
而現在,章邱雲、呂施之流若要妄圖欺辱,她定要她們付出代價。
聞青進門,附耳對蕭沅說了幾句。
阿四不急不緩在外候著,直到蕭沅同意她進去。
早已擺好一副碗筷等著她。
阿四笑:“蕭掌櫃是請君入甕,還是專門給我準備的鴻門宴?”
“不敢。”蕭沅喚人溫好一壺酒奉上。
阿四也沒猶豫,端起就喝,入口醬香濃鬱,大贊道:“好酒,這杯酒大概能抵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租錢。”
蕭沅不加掩飾道:“確實,可這杯酒是我從尹南找人運來的,不說它的賣價,這一路上耗費的人力財力,比它本身的價值不知高出多少倍。可我便是倒了,也不可能讓一個農戶少交一年租錢。”
她悠然看向阿四:“況且,你喝過的好酒定然不比我少,可能想過要用那些酒換一戶農租?”
阿四飲酒的手一頓,笑容帶幾分無奈喃喃:“我就說,不該跟蕭掌櫃作對。但蕭掌櫃既已達到目的,還不肯收手嗎?”
“我不信,以你的身份能力,無法安然解決此事。”蕭沅攤手,幽藍色眸中藏起逼迫意味,“大暄的百姓水生火熱,若連你們都不願出面,讓我一個小小的商人又能做什麼呢?”
阿四沒在意她的無禮,正色平靜道:“小事一樁,還用不著我出手。”
兩人對桌而望,沉默無聲。
樓下一聲鑼響,敲碎了涿州城隱而不發的對峙。
幾名白衣侍子列陣在前。
示威的人群裡一陣騷亂,驀然看見個仙人般的男子走出來,震驚之餘忘記了呼吸。
也無人阻他。
他走到黃老婦面前,毫不嫌棄握起她布滿泥土的手,安撫淺笑道:“老者,我乃安樂帝卿,你有什麼冤屈盡與我說。”
溫和的嗓音太過又具有說服力,讓人不得不信服。
她們莫名相信了,這個突然出現且沒有任何證明的男子,就是她們的救世主,是這個大暄的主人之一。
羅湜言語懇切,沒有任何架子就在路邊聽完了黃老婦聲淚俱下的陳述,動容不已。
他走到府衙發布詔令的告示板前,一手果斷撕下那張蓋了官印的高價收糧令,親自手持陳情狀,入了官衙大門。
早有人將有人自稱安樂帝卿一事稟報了章邱雲,她原先不太相信。
安樂帝卿按道理半月之後才會抵達涿州,如今府院還沒修葺好,怎可能回來得這麼快。
不敢大意,她還是迎了出來。
旁侍的男僕先示出獨屬於安樂帝卿的玉章、文牒,百官跪地行禮。
羅湜沒了之前的親和,規矩接受了該屬於他的禮制,莊重威嚴,叫人不敢抬頭。
而後,章邱雲算是意識到這位真是帝卿,辦事風格跟上頭那位完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最愛四兩撥千斤。
一個郎君輕輕柔柔說著話,卻把錯兒一條不落安在她們涿州當官的身上,說得她們羞愧,頭壓得更低。
在羅湜的雷霆手段之下,章邱雲無奈出面承諾,加稅一事暫緩,會將已交得份額等比退回,並且會派專人去各家莊子上確保每家每戶都能收回屬於自己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