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憐下意識抬起手,卻被他握住手腕。
他親暱地置於側臉,撩開烏黑的眼睫看她臉上的憤怒,好奇她原來也會在乎人。
“你是要打我嗎?”他問她,輕蹭她的掌心。
謝觀憐被他蹭得背脊發寒,想將手從他的臉下抽出,但被他握得緊緊的。
“我知道你不會這樣對小霧的。”她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的絲毫神情。
“是。”他莞爾抬起臉,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驀然加重。
謝觀憐往前踉蹌地撲進他的懷中,下巴迫挑起仰頭與他對視。
他親暱的用指腹拂過她的唇瓣,溫柔道:“我是不會對她做什麼,但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謝觀憐被他看得心口微顫,不自在地轉過頭:“我……”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捂住了。
“噓。”他俯身隔著手背吻她,“我都知道,你只是擔心小霧,想要去找她對嗎?”
謝觀憐望著他輕顫眼睫沾著晨曦的光澤,頰邊似染上了海棠色的胭脂:“嗯。”
他盯著光影蒲扇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然後移開手吻上她的唇角,低聲呢喃:“所以我以後會讓小霧一直陪著你。”
什麼意思?
謝觀憐盯著眼前唇角彎得詭異的男人,不懂他究竟要做什麼。
清晨。
營帳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晨練聲。
而床上躺著的女人安靜地閉著眼,外頭的光透進來又濾過擺在床頭的青湖水晶梅花瓶,落在她的臉上,偶爾蟬翼似的烏睫如受驚輕顫。
有人撩開簾子走進來將屋內香爐中的香灰刮在帕中,然後坐在她的身邊小聲哽咽。
“娘子……”
有人,是誰?
昨日謝觀憐因為男人的話,一直難以入眠,起身點了安神香才睡下。
聽見哭哭啼啼的女聲,她從渾渾噩噩的夢中抽出神識,茫然地睜開眼,順著抽泣的聲音轉過頭。
待看清坐在一旁擦眼淚的小姑娘,她腦子霎時停下,連眼都忘記了眨,猶恐只是一場夢。
“娘子!”小姑娘看見她醒來,眼中的淚也含不住了,奪眶而出的同時猛地撲在她的面前。
謝觀憐抱住她,垂著眸茫然地看著:“小、小霧?”
待到辨別似乎並不是夢,而是真的後,她喜極而泣地緊緊抱住小霧。
兩人就這般抱在一起,似要將分別的這段時日的委屈都哭出來。
哭夠了後,謝觀憐想起之前那人說的話,忙不疊地松開她,牽著手左右看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小霧抽搭地吸著鼻子,乖乖坐著讓她看,委屈癟嘴道:“娘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段時日她聽無數人說過娘子還活著,但很多都是為了騙她,最後還險些被人賣了,直到她遇上一個男人說能帶她去找娘子。
她本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這次竟是真的。
確定小霧身上沒有傷後,謝觀憐鬆口氣,知曉她應是受了不少苦,神情憐惜地撫著她哭紅的小臉,“這段時日受苦了是不是?”
小霧搖頭:“沒有,只是娘子,她們都說你死了,我不信,回雁門求家主來救你,但回了雁門,卻沒人信你沒死,我求了一段時日,最後府上都辦了你的喪事,沒過多家主忽然要連夜搬走,我本來是想繼續來找你,但收到月白郎君的書信,說找到你了,我就一直在雁門等你。”
小霧隱去了會讓她擔心的經歷,紅著眼抽搭地講完。
不用細問,謝觀憐也知雁門淪陷後,她一個不願離去的小姑娘會受多少苦,疼惜地捲起袖子擦著她哭紅的臉頰:“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若不是她招惹了沈聽肆,也不會發生後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