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去送謝觀憐出雁門的侍女無端被殺死在路上,而謝觀憐不知所蹤了。
拓跋呈離去後,留在營帳中的人面面相覷。
眼下陳王領兵城下,一群人不眠不休地布設多日,此刻拓跋呈忽然離去自會引得人不滿。
有人一掌拂了桌上的棋,不悅道:“那女子真乃禍水,侯君也真是糊塗,竟為了個只生了張妖媚臉的女人,在這等大事面前都能一走了之。”
那人不敢明目張膽地說拓跋呈,便在營帳中罵罵咧咧的對謝觀憐說著不堪入耳之言,以此來發洩心中不滿。
“要我說,那女子就應該被砍下頭顱,用馬踏爛臉,侯君不願,我倒是願意效勞,別讓我遇上那女子,不然她活不過明日。”說著還吩咐身邊人去追殺已消失的謝觀憐。
而在場眾人心中皆是一般作想,唯有在上首自始至終安靜的青年,在他罵出第一句話後便挑起眼皮,冷森森地看了過去,雪灰白的罩袍裹得身形難辨。
他屈起修長如玉竹的手指,叩響在桌面,“說夠了嗎?”
那人還欲再多說,忽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轉頭看向不遠處如被供奉在高臺上,受香火的菩薩似的人,後背無端升起寒意。
此人他不知來歷,但拓跋呈每次都會帶在身邊議事,且能調動王庭軍隊前來支援。
眼下若是想要保住雁門,只能求助此人,誰也得罪不起。
他默下不堪入耳的辱罵,一臉憤然,顯然在心中仍在辱罵。
沈聽肆視線淡掠過,起身離開營帳。
兩人皆離開了,餘下將士與謀士隨後也陸續離開。
待只剩下那一人後,那人又獨自罵罵咧咧,口中的汙穢之言皆指向謝觀憐,而對中途離去的拓跋呈之字不敢言。
直到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涼風,他才後知後覺地止住話,攏緊衣襟,出軍營回去。
當他剛回來,撩開營帳的簾子,卻看見營帳中立著一人。
此刻天已黃昏,青年立在窗邊,手中拿著擺放在案上的燈託,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金燦燦的光彷彿一線鎏金落在雪灰罩袍上,泛出聖潔的光。
“聖子?”
聽見他回來的聲音,青年轉過頭,看去的神色含著天生的慈悲,絲毫沒有踏足他人私人領域的心虛。
那人見沈聽肆無端出現在這裡,不豫地上前道:“聖子,此乃本將軍的營帳,你無故來此恐怕不合適吧,倘若是讓別人知曉,你也不好解釋。”
那人邊走邊說,還沒有靠近,眼前忽然一陣血色,劇烈的疼痛隨著燈託尖銳的一面,毫無預兆地罩頭而來。
他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青年身法鬼魅地掐住他的脖頸,死死按在地上,垂下頭居高臨下的盯著他,血紅的流蘇從兜帽中垂下,長長的,拂過滿是鮮血的臉。
那人回過神,想要掙紮。
沈聽肆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用手中的燈託瘋狂砸向他的嘴,自始至終只言未發,沉默著將他砸得在地上瘋狂抽搐,才丟了滿是血的燈託。
那人以為他終於要放過自己了,結果下一息胸口驟痛,整個心髒被刺穿,直接斷氣。
在他斷氣後,沈聽肆平靜地抽出匕首,對著他看不清原樣的嘴割去。
嘴沒了,他應該停下,可只要想到之前那些話,原本停下的刀刃便轉去殘缺不全的眼珠、被砸塌的鼻子……
待到最後,躺在地上的人已看不清人的模樣,他才微喘地松開匕首。
原本雪灰的罩袍與面上所戴的面具滴著血,他渾然不覺,埋頭仔細找著。
終於找到了。
他抽出屍體胸前的肋骨,捲起袖袍仔細擦拭幹淨,安靜地坐在已經昏暗的營帳中,拿著肋骨,失神地看了許久。
想抽出自己的送給謝觀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