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漸深,墜兔收光。
謝觀憐連夜收拾東西離開此處,臨走之前,擔心沈月白找不到她,還特地在白日裡留了一封信,交給街頭擺攤的小姑娘。
讓她見到一個穿白衣,氣度超群的僧人,便將此物交給他。
她走得利索,以至於第二日,謝明懌來時已經人去樓空了。
侍從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又看了眼身邊冷著臉杵立的家主,嚥了咽喉嚨。
謝明懌站了許久,才撩袍轉身,邊走邊吩咐。
“你去找人搜尋她,若是找到人,不用管她意願,將人帶到此前為她準備好院子裡看好。”
他本是不想再逼迫她,可偏生她非得要逃,今後他不會給她離開的機會的。
“是。”
謝明懌走出深巷,停駐在馬車旁,正欲踩上腳踏,餘光忽而掃到不遠處。
他稍側眸。
街道的對面,稀疏的人群中,一位身著雪色長袍的青年正面向此處看著他。
許是因僧侶剛還俗不久,故而頭發蓄得不長,但那濃眉長眼,手持佛珠的氣概,哪怕一動不也不動地站在屋簷下,也頻頻受著世人的矚目。
謝明懌平生最厭惡的便是僧人,尤其是皮相生得優越的。
他淡淡的與那人對視一眼,側首低聲吩咐身邊的侍從:“去查那是從何處來的,如若不是什麼大寺之人,別讓他有機會出現在此處。”
尤其是謝觀憐面前。
侍從跟在家主身邊數年,一耳便聽出家主之意。
“是。”
謝明懌上馬車之前,視線還從那人身上掠過,發覺他仍盯著此處,心下劃過一絲怪異。
在馬車還沒起之前,他讓車夫停下。
再次撩開馬車簾往外看去。
一直站在無言下的男人此刻已經轉過身,漸行漸遠了。
所以方才那人真是在看他。
謝明懌想到不見的謝觀憐,從馬車中下來,吩咐下人將馬車停好,親自跟在那人身後。
青年走得並不遠,被街頭賣花的小姑娘攔住了。
謝明懌親眼看見,小姑娘將懷中的書信遞給他。
他垂眸開啟,看完後殷紅似丹霞的唇揚起一抹笑,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就像是前去約見情人般,從中挑選了幾朵最美的花抱在懷中。
謝明懌原還有幾分懷疑,此刻已是確認了。
謝觀憐應又和這人走了。
此人從頭到尾,無論是面容、穿著,亦或是氣度都是謝觀憐所喜歡的。
謝明懌冷著臉,跟在他的身後。
一直走到無人之地,原本在前的人忽然不見了。
“家主,人不見了。”侍從檢查了前方,一面高牆,一般人很難越過,而巷子兩側並無任何可躲藏的地方。
人就如同是憑空消失的。
謝明懌環視周遭,上前撫摸牆面。
昨日下過雨,地面上都是濕的,若是有人從牆上攀爬,勢必會留下痕跡,但現在牆上卻沒有。
如果那人不是武藝高強,那便是早就發現了他們。
正當謝明懌疑心四起時,身後傳來溫柔的聲音如荒寺傳來的梵音,冷淡,卻又充滿了憐憫。
“找我嗎?”
謝明懌聞聲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