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段時日一直在南疆,所以還未曾親眼見過這位親侄兒。
青年身上還穿著沒有換下的微濕衣袍,長眉高鼻,五官深邃,皮相出色,連在外面沾染的雨珠都壓不住清冷的溫潤之氣。
沈二爺抬手撫著胡須,語氣略顯感嘆:“難怪大哥要將沈氏留給你。”
此子氣度少有,天生的上位者。
大廳的下人替他收起手中的傘,沈聽肆上前撩袍坐下,側首對沈二爺道:“不知二叔今日尋我是為何事?”
沈二爺放下手中的茶杯,直徑問道:“你父親應與你說過了,如今朝中局勢不明,不少人皆想要拉攏沈府,如今你父親已逝,我想知你如今意屬哪位王?”
沈聽肆冰涼的指腹拂過手中的熱茶杯沿,溫聲問:“二叔是有意屬之人嗎?”
沈老家主在世時不曾站位誰,而沈二爺不同,如今極其看好陳王,有意要讓沈氏支援陳王上位,之前分家便是因為政見不合。
眼下老家主去世,沈二爺暫且不知這位侄兒的心性,聽他如此直白地問出來,笑了笑。
沈二公道:“非也,只是朝中複雜,侄兒剛接管沈氏,二叔怕你很多事不懂,所以特地回來輔佐你。”
沈聽肆眺目,凝著沈二爺,茶色的眼瞳像是藏著對世人的悲憫,卑謙,溫潤,看似極其好講話。
“多謝二叔。”
除此之外再無旁的話。
沈二爺原還想多試探一兩句,可眼前的青年看似耐心極好,但卻有了幾分漫不經心,談事的欲.望並不濃。
沈二爺也識時務,放下茶杯站起身,望著外面的朦朧細雨,道:“行,今日你剛回來,也已經累了,我便不打擾你,改日再細談。”
沈聽肆站起身,對他揖禮:“那便不送二叔了。”
“嗯。”沈二爺點頭,身邊的下人撐起傘,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
身後的青年坐在椅上,望著沈二爺步入雨幕中,不知為何嘴角微微翹起一抹淺笑。
小嶽站到他的身邊,撓頭嘀咕:“家主,這二爺不是還帶了一個陳王給的美人,準備要帶給家主的嗎?怎麼不見人?”
沈聽肆淡睨他一眼。
小嶽連忙捂住唇:“奴錯了。”
沈聽肆站起身,往外拾步而去。
小嶽拿起傘連忙跟在他的身後。
回到院子時,天邊纏綿的細雨已經停了。
秦河與丹陽不同,此處春分時多是綠物,連天也多幾分纏綿的濕氣,哪怕是日落金山的夜幕也很柔性。
初春的夜色很黯淡,像是被一層霧籠罩了,陰森地落在菱花窗格子上。
青年沐浴後披著一件月白長袍,質地如傾瀉的月般逶迤在腳踝邊,手中護著一盞燈,慢條斯理的將寢居室中所有的燈點亮。
燈火葳蕤,照亮了整間寬敞的寢居,室內每一根房梁都雕刻精緻的蓮紋,古文玩器整齊地擺放在架子上,周圍還有幾簇鮮豔的花點綴。
充滿佛室感的房中,因一應俗物而清冷皆散。
房中的擺件陳設都是在十日前,下人按照他的要求擺放的。
每一物件都精緻漂亮得令人眼花繚亂,愛美之人見之必定會心生愉悅,忍不住流連忘返。
沈聽肆昳麗的眉眼沾著濕氣,放在手中的燈,轉過身看向顏色熱鬧得詭異的寢居。
他含有欣賞的眼神緩緩劃過,最後落在不遠處輕紗垂幔的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