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來都只聽他念經,卻甚少主動與他搭話,他很想她想以前那樣對他,至少別將他當成陌生人。
謝觀憐思及兩人的確許久未見,而且這段時日叨擾了他多次,再拒絕似乎也不好,畢竟下次她或許還得需要他。
“好。”
兩人坐在院中,他依舊維持曾經的習慣,在石桌上擺放一套茶具,一邊煮茶,一邊與她溫聲講話。
“觀憐,其實我一直有想過回來找你,離開當天我便後悔了。”
可當時他又為了維持自己那可憐的自尊,總想著她或多或少真心與他心意想透過,會打聽他去了何處,會給他寫信。
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只要她還愛他,哪怕一點,他都會放棄一切回到她身邊,但從未等到過。
謝觀憐對他心中微愧疚。
其實分開後,她沒有想過他。
“當時是我沒有想通。”沈月白麵露慚愧:“這一年多,你是不是過得不好?”
謝觀憐端起茶杯,嚥下清茶,聲線被壓得模糊:“沒有,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不同。”
“這般啊。”果然,他並沒有他所想的那般重要。
沈月白壓下眼中苦澀,若有所感地頷首,繼續說:“年前我想通後回過雁門,但那時他們說你已經遠嫁了,誰也不告知我你嫁去了什麼地方,我前不久才知曉原來你在丹陽。”
謝觀憐知道,兄長會對外隱瞞她嫁去何處,就連以前與她關系甚好的幾人都不知,為的便是不讓他們找來。
她抿唇淡笑,問道:“你呢,可過得還好?”
沈月白靜靜地凝她片晌,溫聲道:“還算好。”
謝觀憐想到當時他不辭而別,忽然不知去了何處,斟酌言辭又問:“當時我只聽聞你隨人走了,不知是發生何事了,走得那般著急,我都沒來得及送你。”
沈月白淡笑道:“是家中人尋到了我,所以當時走得匆忙,忘記派人與你說了。”
其實他心知肚明,即便他說了,她也不會來送他的。
心如明鏡的兩人皆下意識掩蓋了當時的真相,偽裝成隨風散去的和善,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般淺笑詳談。
“啊。”謝觀憐訝然,“我聽住持師傅說,你不是他在山腳下的小溪中拾到的嗎?”
沈月白頷首,“嗯,是一場誤會,其實當年母親生我時被人調換,然後那人擔憂此事被發現,所以便將我放在木盆中自生自滅,沒想到後面師傅會撿到我。”
謝觀憐瞭然:“沒想到話本中的事會發生在眼前。”
沈月白淺笑地凝著她,沒說什麼。
謝觀憐見他如今不僅沒有蓄發,身上也還帶著佛珠,質地很好,連身上穿的料子都極好,可見是富庶之人。
她忍不住好奇,多問一句:“你府上是在哪裡?”
沈月白沒有瞞著她:“秦河沈氏。”
“沈……是秦河沈氏?”謝觀憐一滯,旋即反應過來,雙眸睜得微圓:“那之前沈二公爺找回來的那個孩子是你?”
談及身世,他臉上明顯露出窘意,語氣沒有適才那般自然:“嗯。”
之前他對沈氏頗有幾分怨言,曾說沈氏是國之蛀蟲,享有如此多的金銀與權力卻從不為百姓謀福。
可沒想到轉頭,他陰差陽錯地成了沈氏的人,他當著謝觀憐的面承認,頗有些難以啟齒。
而謝觀憐卻不是因為此事而震驚,是在為他說的秦河沈氏。
月白是沈氏的人,沈二公爺乃沈家主的弟弟……如此算來,月白不就是沈聽肆的堂弟?
難怪她第一次見沈聽肆便覺得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