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自己若是再說下去,他惱了,會自行去向空餘法師請罪,從此之後封鎖心門,發誓與她止步於此,屆時她再想要觸碰他只會難上加難。
此刻該做的是將他立起的防線逼退後,再適量地往後退,讓出空位等他再走回來。
謝觀憐矜持地往後退了一步。
隨著她往後退,鬢發上的梅香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上空中灑下的金色柔光,將那藏在暗處的一縷漣漪變淡。
謝觀憐笑吟吟地搖頭道:“自然不是。”
沈聽肆打量她一眼,垂下眼簾,做出脾性很好的傾聽姿勢。
謝觀憐原是想說她是來找他治病的,但忽然想起了此刻身處在何處。
他的院內。
似乎還從未進過他的禪院,去過的也只是後山的那間竹林小舍。
不過她知道,他從不在那處歇息,故而那處冷冷清清的。
難得進來一次,她自然不想放過機會。
謝觀憐眼睫陡然輕眨,溢位唇邊的話不經意地變了:“悟因,我們如此在門口講話,萬一會有誰在門外聽見了不好,我們先進屋內慢慢講吧。”
沈聽肆眉心顰起,他不喜此處沾染別的氣息。
尤其是謝觀憐時常塗抹香膏,一經沾染,長久難以消散。
謝觀憐見他面呈沉思,鞋尖驀然往裡一轉,還沒走出一步,手腕便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她轉頭。
他目光深望她道:“就在此處。”
謝觀憐無害的與他對視,眨眼道:“那悟因現在親我一下,我們就在這裡說。”
話畢還揚起小臉,彎眼笑著看他,一副篤定他會做出這個選擇。
沈聽肆薄唇微抿,看她的眼神難得不再是波瀾不驚。
謝觀憐掙紮出手腕,“你看,在外面萬一被人發現了可不好,我們還是去裡面吧。”
越是不讓進,她便越是想要進。
他這樣的人,就如同林中圈地的兇獸,對領地佔有欲很強,這一點她早就已經發覺了。
竹林小舍裡的物件兒都換了多少次了,那些被她碰過的蒲墊、桌案、藥匣、甚至連僧袍都會被換下。
其實她皆看在眼裡,不過沒有拆穿罷了。
況且,她是真的很好奇,如此的二選一,他究竟是選擇在這裡親她,還是選擇讓她進去。
謝觀憐歪頭看他的眼神無辜消失,全是好奇的明光。
青年目光沉寂,一聲不吭地盯著她,墨玉般眸子黑得看不見一絲素日的溫軟,之前宛如雕刻出來的淡笑被冷漠取而代之。
握住她手腕的指尖在一寸寸松開。
就在謝觀憐以為他可能要在二選一中,選擇趕走她時,他殷紅的唇角驀然揚起。
“好。”
既然她要進,他便讓她進。
謝觀憐聞聲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看向他眼中洩出詫異。
這就讓她進來了?
沈聽肆松開她的手,錯身越過她往前而行,停在門口時似才發覺她沒有跟上,轉過頭淺笑晏晏地望著她:“進嗎?”
許是冬日的霜雪尚未消融,一陣風吹來,謝觀憐背脊莫名爬起一陣陰森的冷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