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霧噘嘴,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小聲嘀咕:“這悟因法師常年待在佛寺中,受佛經薰陶,恐怕娘子再與他偶遇千百回,他可能都動不了凡心。”
謝觀憐被看穿,心下也不覺得尷尬,聽著她這番話,捏著她圓嘟嘟的臉頰,戲謔道:“小孩子哪懂什麼是動凡心,快些回去,等會子我回來可要檢查你的字學得如何,不好可要受罰了。”
“娘子就愛欺負我。”小霧臉垮下,對她欠身,倒是很聽話地回去了。
謝觀憐望著小霧回去的背影彎眸笑,隨又轉過頭打算往後山走去。
剛走幾步,身後忽然傳來陌生的聲音。
“謝娘子。”
“謝娘子請留步。”
很陌生的男音。
謝觀憐腳步停下,轉頭看向身後之人。
男人雖穿著粗布棉衣,但那張臉倒是白淨得有文人之氣。
不過她並不認識這人,他卻能明確地喚出她的名字。
朗明高臉上揚起清爽的笑,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但又知禮數並未靠得太近,道:“娘子好,小生乃剛在觀音蓮座前的上彩漆的之人。”
謝觀憐想起來了,剛才觀音殿裡的確有人。
她在迦南寺半年除了沈聽肆,從不與外男接觸。
而且她一眼便看出眼前的這個男人,哪怕表現在再風度翩翩,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仍舊帶著男人看女人的色慾之氣。
她無心與這人交談,正欲轉身離開。
“娘子稍等片刻。”朗明高看出她的清冷疏離,連從袖中抽出一張疊得規整的白淨帕子遞過去。
“終於碰上娘子了,這是我之前在訓誡堂外拾到的絹帕,因為之前遠遠兒地見過娘子幾面,認出這是娘子時常別在手腕上的那條。”
謝觀憐眺目看去。
果真是她的,是之前丟失後與小霧轉去尋找無果的那張帕子。
沒想到原是被他拾了過去。
不過她這張帕子已經丟了很久,且一直以來都束在手腕上由袖子擋著,冬日更是甚少露出來。
他能留意到她手腕上的這條帕子,還是遠遠兒的見過,似乎不可能。
而且他既然已經拾到了,早應該還給她,而不是這麼久過去了才拿出來。
男人的心思有時很容易懂。
她對朗明高淡淡搖頭:“郎君應是認錯了,我沒有丟過什麼帕子。”
朗明高臉上神色一頓,捏著帕子含歉地說:“或許是我認錯了,叨擾娘子了。”
謝觀憐對他頷了頷首,沒再與他過多說話,轉身繼續往前而走。
美人蓮步款款,每一步都似踏在心尖兒上。
朗明高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拿起帕子置放在鼻下,眯著眼露出痴迷。
不愧是美人,這麼久了,帕子上還沾著那股子淡淡的香氣。
所以他一定要得到這女人。
朗明高臉上閃過志在必得,在原地又站了須臾才朝著明德園的方向走去。
後山的路被走得太少了,謝觀憐一路走來登雲履都被打濕了。
下過雨的雪山路不好走,當她走至半山腰時,餘光掃至下方,看見了正往上徐徐而來的青年。
那一襲素色的僧袍似與白雪相融,透出清冷的淨。
謝觀憐沒想到他也正往山上來。